林朝夕:“什么叫‘又’, 而且你找裴之替我开家长会怎么回事啦?”
“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不好吗?”老林打开烤冷面盖子,“医院打针的时候,接下去呢?”
“我看到他在和肿瘤科医生说话。”
“哦, 他母亲乳腺癌晚期。”老林很平静地说。
林朝夕猛地抬头:“你知道?”
在高·林朝夕的记忆里, 并没有裴之究竟如何的确切消息, 老林也从没告诉过她。
“是啊,我知道,不关心我大徒弟的只有你。”
林朝夕回忆自己开学前后那段时间究竟在干什么, 竟无言以对。
“对不起。”她说。
“行了,裴之估计也不想让你太同情他, 男孩子的自尊心很奇怪。宁愿来帮你,但不一定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所以你让他来给我做家长?”
“不,让他来给你做家长, 是因为……”
林朝夕认真倾听,却见老林突然敲了记她饭盒,趁她不注意,直接夹起里面的烤里脊。
“我说我的里面怎么没有,在你这。”他嘀咕了下。
“爸爸!”
“因为你比较好玩。”老林说“随便逗一下就上蹿下跳。”
林朝夕瞪着老林,总觉得老林的意思她这个东西比较有趣,裴之心情不好就借给裴之。
她瞪着老林,老林却低下头,院子里只有老林唏哩呼噜吃冷面的声音。
林朝夕想,其实老林说的也没有错。对裴之这样的人来说,让他感到被人帮助,不如让他感到被需要更能让他好受点。
他的家庭问题不可调和无法解决,他们除了陪在他身边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朝夕看着老林的发顶,轻轻喊了声:“爸爸。”
老林抬头,林朝夕顺势夹过他碗里所有的蟹柳棒,塞了满嘴,边嚼边说:“那你搞那个图同构的时候,也把裴之找来吧,我们给他找点事吧,毕竟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老林:“没有百年。”
“啊?”
“毕竟我也是,我们没差那么多。”
林朝夕:“……”
——
那天晚上,林朝夕破天荒押着老林,要跟在他身边学习。
距她离开这个世界还有100天。
在这100天内,老林不仅要完成整个错误的论证,还要推翻自己的论证,并且要在此之上有全新的发现。
就算她有草莓世界老林的全部研究结果,但也不能把东西直接抄下来交给老林。
究竟要怎么办,她必须在老林身边,试探世界规则、找到正确方法,和解题一样。
老林对于她跟着倒没什么意见,当天晚上,林朝夕就把自己的回家作业搬进老林书房。
不过,老林同志对她的专业素养表示了怀疑:“你图论看了几页?”
林朝夕直接起身,走到老林的书架上,抽出第一版的《图论及其应用》,说:“都看完了。”
“嚯,了不起。”老林同志给她点了个赞,“书后的习题呢?”
“只做了一半,有很多不懂的。”
“那爸爸给你讲讲?”
“不行,你忙你的,我有不会的自己学,等你空了你再教我。”林朝夕很干脆拒绝,抱着书坐到自己的小桌上。
如果打开百度百科搜索图论,第一句话大概是这样的
——众所周知,图论起源于一个非常经典的问题,柯尼斯堡(konigsberg)问题。
柯尼斯堡这个词当然不那么“众所周知”,但如果换成它的另一个译名——七桥问题。就变成很多学生在小学奥数中都接触过的内容了。
一般它出现在小学奥数书“小知识”栏目中,配图是被一条河分隔开的a、b两地,河上有c、d两座小岛,有7座桥梁把岛屿同陆地联系起来。
问题如下:一个人要如何从a、b、c、d中任一块出发,恰好通过每座桥一次,再回到出发点?
当时有很多人都尝试过,发现似乎没办法做到这点。但这就是数学,无论可能或者不可能,都需要确切的证明。
于是,图论诞生了。
1736年,欧拉向圣彼得堡科学院递交了《哥尼斯堡的七座桥》的论文。将岛与河岸抽象为顶点,桥变成连接顶点的边,证明一次走完7桥且不重复这是不可能的。
在完成解答的同时,欧拉开创了数学的一个新的分支——图论与几何拓扑。
这就是数学,你永远不知道,在解决一个看似无意义的问题背后,会藏着有怎样的未来。
林朝夕又翻完一章的内容,心中感慨。
其实她深知,她在这个领域更深入的地方,帮不上什么忙。但对她来说,她的命运好像不由自主地与这个问题纠缠在一起。
多了解一点,深入地了解一点,或许能在某一个时刻,对老林有所帮助。
书桌前的老林同志还在埋头,安静作着他自己的演算。
这天晚上的学习……
林朝夕并没对老林有什么帮助,不仅如此,老林同志还看了下她的习题本,抽空给她讲了个证明。
他们又聊了会儿七桥问题,老林说正好,他小学奥数班正好要上到这个内容,让她周末给小朋友们讲讲。
于是林朝夕莫名其妙开始想起了这节课要怎么上。
半夜的时候,林朝夕躺在床上,看着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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