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众说纷纭,消息传回到平北侯府,自然更是炸雷一样,炸晕了一片人。
孟玉亭羞愧得几乎想一头撞死,冲着继室的位子来的,太后却给郁清和赐了婚,自己不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是羊肉没吃上,惹了一身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笑话。她忍耐了两天,终于向侯夫人提出回家。
“你且在府里住着罢,世子成亲,也碍不着你住在府里不是。”侯夫人另有打算。刘家这个义女出身微贱自然是件好事,但有太后指婚的荣耀,又有点儿不好对付。最重要的,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个什么脾性,能不能拿捏得住。倘若万一拿捏不住,说不定孟玉亭还能用得上。
“再说,你回了你叔叔家,又能怎么样呢?好歹住在我这里,我还好替你相看一门亲事不是?”
孟玉亭脸上烧得滚烫,但仔细想想又确实如此,自己真回了叔叔家里又怎么样呢?横竖她的亲事也没人公然提起过,住下去也是无妨的。
这消息自然也很快就传进了郁清和的院子里。
韩青莲先是大笑了一场,笑孟玉亭不自量力,侯夫人自讨没趣。可是笑完了,她又哭了起来——一个商户人家出身的女子,居然能做郁清和的正妻,这比孟玉亭也根本差不多,可是怎么就能得了太后的赐婚呢?
红绢却是震惊了:“世子爷,是,是沈姨娘?”兜兜转转的,世子竟然硬是娶回了沈姨娘?
“是沈姑娘。”郁清和看着摇篮里的郁柔,“只有宜织才会真对柔儿好。”
“那,那爷是为了柔姐儿——”
“不。”郁清和神色柔和,“爷就想娶她!”
红绢不吭声了,神色复杂地低下头去——沈姨娘,这个沈姨娘到底是怎么就抓住了爷的心呢?
如果说这个消息像个惊雷一样劈在平北侯府众人头上的话,那么随即又有一个惊雷劈了下来。
平北侯把下定的礼单放到桌上,看着侯夫人:“明日下定,你亲自过去。”
“是。”侯夫人心里很是憋屈,但太后赐婚,平北侯府理当格外重视,她亲自过去虽然有点儿不合规矩,但却更显示出对太后的尊敬。
“记着,这是刘少卿的义女,是太后亲自赐婚的人。”
侯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着平北侯:“侯爷的意思是——”她当然知道这女子是*女,为何还要特别强调一遍?
平北侯也觉得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艰难地道:“你只消记住了这两件事,然后无论看见了什么,都要想着这两点!”
侯夫人听得稀里糊涂,不过第二天去下定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按说下定的时候未来新娘子是不会出来见人的,但因为侯夫人亲至,这也是未来的婆婆,所以刘夫人还是请她坐了之后便道:“请姑娘出来。”
沈宜织穿着桃红妆花缎小袄,月白盘锦绣金绵裙,从里间款款行了出来。刘夫人笑向侯夫人道:“这就是我那义女宜织。”
咣地一声,侯夫人手边的茶碗倾倒,一杯茶全泼在了地上。若不是她先得了平北侯的嘱咐,这会儿大概已经要跳起来大喊荒谬了。饶是如此,侯夫人也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这个不是郁清和送出府的沈姨娘吗?太后怎么会赐婚给这个,这个卑贱的商户女儿?
“夫人——”刘夫人轻咳一声,早已料想到侯夫人会是这个反应,把声音略提高些,“这就是小女了。宜织,给夫人行礼。”
沈宜织微微一笑,福身下去。侯夫人到这时候才醒过神来,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切莫多礼——”后头就连寒喧应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夫人本来也没想让她说什么,只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罢了,免得过几日娶进门的时候失态,便摆手让沈宜织又退了回去,笑向侯夫人道:“我这女儿性子娇纵了些,日后还要夫人多担待。”
侯夫人脸颊*了几下,总算舌头又灵活了起来,干笑道:“亲家夫人太客气了,太后亲自赐婚,令嫒自然是好的。”把礼单递了过去,“外子托人挑了三个吉日,最近的一个就是正月二十八,夫人看——”按规矩从下定到娶过门怎么也得有半年左右才像个样子,但既然是太后赐婚,郁清和自己又想娶,当然是挑最近的日子。
刘夫人马上道:“那就是正月里吧,早些把她嫁过去,我也安心。”
侯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笑几声,又问了几句刘如意在宫中是否安好的话,在刘夫人看完了礼单表示满意之后,便逃一般地出了刘府,直奔回家。
平北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样子回来,不待侯夫人说话便堵住了她的嘴:“她是*女,是太后赐婚!”
侯夫人险些噎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平北侯默然片刻,道:“这件事,府里上下都要闭紧了嘴,谁若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出去,就是跟太后做对。”
侯夫人呆愣了半天,喃喃道:“妾身知道了,会管好府里下人,绝不许他们胡乱嚼舌头。”
平北侯断然道:“不只是下人,还有各房主子也都要闭紧嘴。二弟那一房我自会去说,这边院子里,你去说明白了,但有一句不该说的话传了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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