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倒又笑了起来:“好,你这个孩子是个不忘本的。来人,带世子夫人去太皇太后宫外磕个头,世子夫人有身孕,你们好生伺候着,不许有半点闪失。待磕过了头,送世子夫人去乐昭仪宫里,让她们姐妹也好生说说话儿,这转眼就是一年不见,骨肉亲情不可断了。”
满殿里的嫔妃们听得顿时嫉妒起来。谁不知道沈宜织只是刘家的义女,太后却说什么骨肉亲情,显然是要坐实了刘家与沈宜织的关系,如此一来沈宜织的身价可不是倍涨,谁还敢提什么盐商庶女的话头?二则宫里这许多嫔妃都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亲人,尤其低位嫔妃们,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家人,太后却特许乐昭仪见家人,这又是对乐昭仪,对刘家的一份儿恩典。照这么看来,若是乐昭仪今后怀了身孕,太后和皇后只怕都会更抬举她,加上她有刘家这个娘家,平北侯府这样的姻亲,怎不叫人嫉恨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磕过头,沈宜织就被送进了刘如意的听香殿,刘氏也正在那里说话,见了沈宜织不由得都高兴起来,连忙拉过去坐下,细细问了一番她的身孕才说起别的话来。
“方才在太后那里看见了安王妃,难道是安王进京了?”藩王妃并不必每年都进宫朝拜的,除非是皇帝下令,但显然新帝不会愿意看见这个弟媳妇的。
刘如意还是那么个直爽脾气,尤其在自己宫殿里,座间又没有外人,当即撇了撇嘴:“太皇太后身体欠安,安王妃是进京来尽孝的。”尽孝两个字说得大有讽刺之意。
刘夫人不觉皱眉:“娘娘慎言,尽孝是好事,不可如此刻薄。”虽然还是自己的女儿,但既然封了昭仪,品级比自己的诰命都高,那就是主子娘娘了,就算想劝谏几句,也不能再用从前的口气。
刘如意倒不觉得,带点撒娇地道:“母亲不知道,她口口声声关切太皇太后,还求着皇上让安王回京侍疾,逢人就说安王对祖母如何关切,在封地知道太皇太后欠安心里如何着急,其实呢——哼,还不是照样打扮得满头珠翠到处去晃,今天召见她的娘家母亲,明天又跟着皇后娘娘见什么外命妇,哪里有个侍疾的样子!”
刘夫人眉头皱得更紧。她虽然对外界情况所知并不十分详细,但也知道安王从前倚仗着当时的齐妃和太后,隐有与太子争嫡之势,只是先帝后来坚决将他遣去了封地,才算彻底没了戏。这事儿,说起来是在太子猎场险些受伤的事儿后面,若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鬼才相信。如今先帝去了半年,安王就借着太皇太后的事儿想回京侍疾,这里头有没有猫腻呢?
“昭仪娘娘是该当心这安王妃。”沈宜织对内情知道得更清楚些,“方才在太后殿中,她一开口就想让太后和皇后娘娘对臣妇不满,臣妇颇怀疑她是想离间世子和皇上。”虽然顺利登基,但新帝手下的心腹并不多,一来是做太子的时候他确实是一心为国,并没有着意去拉拢人,二来也是被先帝盯着,并不敢做这些犯忌讳的事儿。因此说来说去,郁清和算是他极得力的左右手了,若是安王妃能挑拨得新帝冷落了郁清和,那可真是大功一件。
“你怎么也娘娘娘娘叫个没完?”刘如意拉着沈宜织的手,“别跟娘一样,这是在我殿里,左右都没有外人,就叫声姐姐怕什么,都是娘,非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小心没大错的。”沈宜织笑笑,还是从善如流地改了,“姐姐性子直爽,太后和皇后都爱你这一点,可是架不住这宫里还有别的有心人,并不是个个都像姐姐这样与人为善的,若是捉住了什么错处,不光姐姐吃亏,父亲母亲也要受连累的。现下皇上新登基,朝中怕是不少人都想着往上爬,恨不得拉个人来做垫脚石呢。姐姐在后宫真得谨言慎行,父亲在前朝也是一样兢兢业业,这样才能相互扶持站稳脚跟呢。”
“瞧瞧,织儿年纪虽小,心眼儿却比你多。”刘夫人又是怜爱又是恨铁不成钢地摸了摸刘如意的头发,“虽说在你自己宫里,也要防着隔墙有耳。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女儿这种性情,实在不适合入宫,幸而如今太后和皇后都是宽厚人,喜欢刘如意这样直爽的性情,再加上刘家素来清正,从前都不曾与安王有什么示好,如今就更不可能了,这样,刘如意才在宫中能这样得脸。可是日子还长久着,谁知道今后怎样?刘夫人唯一欣慰的是女儿并不是那等争名夺利之人,即便日后不像如今得宠,只要自己看得开,有了高些的地位,也尽可过得日子,若是再能有一儿半女,那就更好了。
刘如意抽抽鼻子,点了点头。她只是直爽,并不傻,今日也不过是看见母亲义妹进宫来却要规规矩矩唤自己娘娘,心里有些不高兴罢了,此时也就抛开,问起沈宜织的肚子来:“这么大了,进宫可还方便?”
沈宜织摸着肚子笑了:“这孩子挺乖的,一般只是午后才爱动一下,路上并没闹腾。”从前那个沈宜织身子弱,自打她穿过来之后是想着法儿的锻炼,来了侯府之后吃用都上了档次,她就在饮食上尽量用心,如今跟从前可是不一样,这一胎也一直都怀得十分顺当。
“不知是男是女。”刘如意小心地也摸了摸她的肚子,“竟然还会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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