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动了恻隐之心,他摸摸兜塞了张红钞票到江甜手里,怜惜地说:“这大热天的辛苦了,小费拿着。”他顿了顿,在江甜忡愣的目光里,又塞了张毛爷爷过去,“多买点吃的,能长个。”
江甜原地石化,“......”
陈阳十分和善的笑,眼角堆起的皱纹褶子都儒雅了几分,也不等江甜言语感谢,他侧身绕过江甜利索地推门进去。
奇了怪。
这原先剑拔弩张的父子俩——
此刻非常和谐的并排坐在小沙发里,一老一小同样的姿势,叠着二郎腿,右手握着筷子,茶几上摆了一堆餐盒,液晶屏幕放着世界杯转播。
陈阳看着眼前这幕,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又不禁想起自家夫人。
多好的人啊,可惜走的早了。
陆铭周戳了戳碗里的面条,嘴角往上勾,“要胸没胸,要腿没腿的,我图她啥啊。”他夹起半个鹌鹑蛋咽下,又补了句:“再说了,前两天还把我当变态,今天又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把你儿子当失足少男,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丫头——”
再往前推几天,他送快递也是人家害的。
“我刚才也是急糊涂了,不过......”陆远怀筷子在小碟红烧肉上挑挑练练,他目光稍顿,笑着说:“你小子五岁的时候就知道掀女孩子裙子了,你妈气得饿了你一天......”
陆铭周心生不祥,于是在陆怀远喋喋不休的时候,他插了一句:“爸,食不言寝不语。”
可这自称知识分子的中年男人一点自觉都没有,他两眼一眯,笑得整张脸接近扭曲:“当天晚上你就跑过来问我为什么男孩子不能穿裙子,说什么穿裙子尿尿方便,一定要我给买穿裙子!所以你五岁还穿过几天开裆裤呢!”
“...........”
陆铭周手一抖,筷子掉了。
他明显不淡定了,陆怀远却心满意足地开始说正事儿,“你妈妈十五周年的画展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到时候也去看看,我不放心交给底下的人去打理,有时间你也去一趟。”
陆铭周有片刻的怔松,陆远怀见他愣神,右手肘捣了一下陆铭周胳膊,“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形式,可好歹留个纪念。”
陆铭周弯腰捡起筷子,答:“我知道了。”
周念是个画家,年轻的时候在安城小有名气,也是资深的摄影爱好者,每年都忙着全世界各地采风,当年和陆远怀相识也戏剧性的在一艘出海的邮轮上。
陆远怀点点头,看到门口进来的陈阳,又想起另一桩事儿,“陈叔说,你从画室拿走了两幅画?”
陆铭周心里某根炫突然绷紧,陆远怀的视线落过来,他眼底异色又转瞬即逝,草草回了两字:“拿了。”
陆远怀放下筷子,沉着脸教育:“你妈那些画啊,都是宝贝儿,你别乱来。”
陆铭周忽而笑了,也不知再想什么,半响,他才说:“爸,你也别瞎闹,别在医院浪费资源,也别麻烦清然哥。”
“.........”
陆远怀瞪他一眼,陆铭周无动于衷。
陆远怀瞥见一旁的半碟小菜,又絮絮叨叨说道:“老许家六月办的婚礼,这都大半个月了你徐阿姨天天在我们中老年相亲相爱微信群炫耀儿媳妇,做个饭洗两碗她都要在群里说半天。”
他竖眉,自顾自往下说:“搞得我都想退群了,有媳妇了不起啊,说不定我以后还不止一个呢。”
陆铭周:“...........”
***
江甜刚走到余思妍病房门口,正打算推门进去,里头传来中年男子低声呵斥的声音,江甜急刹车停下。
余思妍的父母过来了。
她犹豫了下,握着门把的手松开,退到一边走廊,余思妍的短信也很快进来,一连串的问号。
江甜赶紧撇清关系:【我没有啊】
等了两分钟,余思妍才回复:小甜甜你赶紧回去,我爸让我写检讨了。
“......”
余思妍的爸爸是语文老师,江甜斟酌了下,留下来也是多余,她往一边电梯走,中途给程岁打电话,她挺直接的,“思妍爸妈过来了。”这事知情人就那么几个,她和余思妍都没说,那剩下的只有程岁了。
程岁也干脆承认,“我通知的。”
江甜有些意外。
这事说不上对错,程岁比她和余思妍大几个月,像哥哥一样照顾她们,凭她对程岁的了解,他做事有分寸,不会一直站在她们这边,但也不至于屁大点事儿都捅到长辈面前,可余思妍今天这事也没严重到那份上。
电话里静了会,江甜还在思索着怎么问,程岁说:“余思妍那丫头胆子比你还大。”
江甜脚步一滞,语气难免紧张,“什么意思?”程岁能跟她卖关子,余思妍兴许真闯祸了。
程岁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推开会议的门,“我这边有会,再聊。”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喊他,江甜刚想叫他长话短说,电话直接被挂了。
“......”
......
夜幕降临,城市霓虹闪烁。
江甜从医院回来已经九点多,她洗完澡准备躺床上休息,才想起午睡前就把被子抱去天台的晾衣架上晒了,白天出门急也没来得及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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