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陆家家风甚严,陆家老爷子望子成龙心切,从小就督促陆铭周多读书,陆铭周这人也争气,饱读诗书先不说,还养成了这一耍阴招就先飙成语暖场子的优秀传统美德。
陆铭周还想说什么,纪盛难得良心发现,趁他还没变态前,把人往后拉,“你大半夜敲人房门,还戴口罩,搁我也吓着。”
陆铭周被他拽着后退了步。
“一大把年纪了,气多了容易肾虚。”纪盛说得煞有其事,“到时候多少盒脑白金都补不回来喽!不划算!”
陆铭周:“.........”
他也是今天刚搬过去,收拾房间恰好瞧见角落的吉他背包,前几天江甜落他车上的,傍晚倒垃圾又凑巧看见江甜在门口搭鞋架。
白天房东也给他打过招呼,说是隔壁501新搬来一小姑娘,还在上学,他没想到这人就是江甜。
说不意外吧,假的,可有多意外吧,也没有。
所以也懒得招呼,带上门直接回屋了。
可这琴,总得还给人家,怎么也没想到江甜胆子这么小,逮着个敲门的居然就报警......
纪盛这么一拦,陆铭周垂眸看向江甜,猝不及防两人视线撞上,江甜又心虚地别过脸,白净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他到嘴的话到底是没说出来。
反倒是纪盛,凑到陆铭周耳边,压低声音嘀咕:“不过,这人估计和你八字犯冲,你还是理人家远一点。”
陆铭周敛眉瞪他。
纪盛嬉皮笑脸,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现在公司我一个人看着,可不比以前哦......”他说这话的时候尾音上扬,气焰嚣张。
陆铭周眉间涌出几分阴霾,纪盛嘴角上挑哼着歌离开。
汽车绝尘而去,陆铭周低叱了句,侧身绕过江甜,快步走开。
他骂的纪盛,却着实吓到了江甜,足足愣了好一会,江甜才回神过来。
夜深了,路上没什么人,风刮着树叶沙沙响,酝酿了不知多久的雨倏然倾倒下来。
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江甜清醒了不少,她摸出挎包里备着的阳伞,食指往上轻轻一推,伞架撑开,她小跑到陆铭周身边,把伞往他身边挪。
这雨下的突然,陆铭周胸口窝火,非但没给压下去,反倒愈演愈烈。
江甜又不知从哪冒出来,高高举着伞柄,走在他右手边,陆铭周余光简单带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继续大步往前走。
江甜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没多久,一直举着伞柄的右手就开始酸痛得不行,可她又不敢多说什么,脚下没看路,踩上小水坑,四周都是溅起的小水花。
陆铭周低头瞥了眼被水渍浸湿的深色裤腿,眼角一抽,他迫不得已停下脚步,侧过身,用一种十分庄重的眼神看向江甜。
江甜舔舔腮,神色讪讪,“不好意思啊。”
陆铭周眸色沉沉,视线在江甜脸上停留几秒,刚准备说话刺她几句,又忽地被什么转移了注意力。
雨越下越大,砸在伞架上哗哗作响。
可他站在伞下,一丝雨都没淋到,阳伞本来就小,遮了他一个,江甜离她又有小步的距离,此刻,她差不多整个身子都站在雨幕里。
陆铭周不可思议地看她,轻哂道:“傻了吗!”
头发被雨水打湿黏在嘴角,江甜捻起几缕碎发勾到耳后,她声音不大,语气诚恳,“上次在酒吧,还有前两天你帮我,再加上今晚的事,我很抱歉。”
她停了下,很认真地提出补偿办法,“我学校也没什么事儿,我可以帮你送快递,或者你有什么别的要求,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忙。”
“......”
陆铭周眼角狠狠一抽,思考半秒,勉强忍了下来。
心想跟小丫头计较太多显得他不大方,最终只是把伞柄往江甜的方向推回去,转身走进雨幕里,路边等了一分钟,拦了辆出租车远去。
江甜原地站了会,出租车在前方拐角消失,她走去街对面的公交站牌,等最后一班公交车。
今晚这事很荒唐,可也不能全怪她。
按刚才在派出所说的,人家戴着口罩是因为打扫卫生,阳台的衣物是上个租客落下的,还没来得及收拾掉,敲门的意图更是还她拉下的吉他......
***
回到出租房,陆铭周冲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倒头在沙发上。
简单的一室一厅被收拾的很干净,他东西不多,简单一个行李箱,昏暗的客厅里,笔记本电脑开着,屏幕映出的光线在他眼中流动,璀璨通透,陆铭周视线幽幽划过狭小的屋子,他右脚往茶几上一搭,旋即轻叹了声。
也就一个月,时间久了,还真吃不消。
他简单合了会眼,指尖点着太阳穴纾解压力,门口响起敲门声,伴着女孩轻柔的声音,“方便出来一下吗?”
陆铭周缓缓睁开眼,没应声。
江甜又重复了遍,陆铭周怕她赖着不走,只好起身走去玄关开门,他抵着门边站定,垂眸打量江甜,她换了条白色的裙子,头发湿漉漉的,被揉成一团很随意地扎在脑后。
江甜视线和他接触,她语气仍旧带着歉疚,“我煮了宵夜,你要吃吗?”
陆铭周眸色无波,冷声拒绝:“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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