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过饭,奶奶临时得知同小区一个经常一起买菜的老奶奶出门在外滑倒摔伤,已经住进了医院,她说什么也要去探望,当即就熬了热汤。
做的有些多了,一个大保温壶不够放,奶奶想到季景深就在市中心医院工作,干脆匀了匀装成两壶,也给他送一壶过去。
随曦做作业间隙出来倒水,见奶奶坐着在穿鞋,脚边放了个袋子,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她放下水杯问:“奶奶,你去哪里?”
“去趟医院,你在家好好写作业。”
随曦心一跳,赶紧阻止:“怎么了要去医院,现在天都黑了,还下大雪,怎么能一个人出去,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奶奶解释完:“都是一起买菜的,人家住院了奶奶总要去看看的,放心,奶奶慢慢走。”
“不行!”随曦拒绝,想了想,又说:“要不然这样吧,奶奶你在家休息,我替你去看,好吗?”
“……没事的。”
随曦不听,更快地换好鞋子拎起袋子:“哪个医院几楼几号病床?”
奶奶见拗不过,只好答应,说罢补充:“还有一壶是给景深的,你记得亲自送他手上啊,趁热喝,别等凉了。”
随曦答应,拿了钥匙和公交卡出门。
入了夜的雪天,温度比白天更低,随曦怕滑倒走得很慢,顺利坐上去医院的公交车,在晃荡中后知后觉想到,小叔那么忙,她突然造访是不是应该提前打个招呼。
摸出手机,随曦从通讯录里翻出小叔的名字,拨通。
耐心地等了近一分钟,电话终于有人接,只不过不是季景深,是他的助手。
“季医生刚下台,稍等一下。”
随曦说好,安静等待。
几分钟后。
“曦曦?”
“是我,小叔,”随曦表明来意,仰头看了看所到站名,“我还有三站就到了。”
“这么大雪天出来多危险,”季景深蹙眉,但人都快到了,他还能说什么,“到了在医院一楼等一会儿,我下来接你。”
“好。”
公交开开停停,抵达目的地,随曦撑开伞下车,怕等下季景深找不到自己,就站在门岗处避雪等待。
正玩手机消磨时间,突然,救护车的叫声由远至近,扎进耳朵,随曦下意识抬眼,便见几辆车在急诊前停下,随即有平车被推出,躺在上面的人毫无意识浑身被红色浸染,鲜血滴滴答答顺着他垂在平车边沿的手留下,可怖至极。
面孔唰地煞白,随曦吓傻,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竟就这样盯着没移开眼。
“怎么了这是?”有人在问。
“听说是冰雪天路上刹不住车,连环车祸。”
耳里进着别人的讨论,大脑却是放空的,她几乎是目送着那些伤者被推进急诊,随曦很不想看,偏偏身体就是动不了,像是被黏住了一般,直至——
“不要看。”
身后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天气很冷,可是他的手很温暖,带着薄茧。
季景深带随曦进了门卫室,托门卫倒来一杯热水,放在她手心,才移开手掌。
“这么冷的天不进来要站在外面等,冻坏了吧?”
季景深刻意没有去提方才的事,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尽快忘记,可随曦忘不了,眼前好似蒙了一层红色血雾,看什么都不清楚。
握着水杯的手无法克制地发抖,掌心分明被烫的发热,身体却还是冷的,随曦哆嗦着嘴唇,很小声很小声地问:“小叔,刚刚那些人,会救回来的吧?”
“会的,”似乎是怕吓着她,他的声音压得很轻很温柔,比平常说话更沉一些,“医生会尽最大的努力。”
他的保证无形间就同一根定海神针,令她的焦虑、她的惶恐和她的不安消弭不少,随曦红着眼点点头。
静静陪了她会儿,季景深待随曦平复些:“不是要去看望?走吧,小叔带你过去。”
路上,随曦先拿了一壶给他:“奶奶做的,趁热喝。”
季景深意外,说了句谢谢,在32-34床病房门口停下,随曦独自进去。
老奶奶是认识随曦的,见有人给她带了热汤,顿时乐得合不拢嘴。随曦在旁陪了会儿,看老奶奶困了,细心地扶她躺下,掖好被角出去。
没想到季景深还在。
“小叔,我回去了。”
季景深送她下楼:“路上慢点,小心一点,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随曦都应下。刚下到一楼,又有救护车呼啸着开到急诊,这次离得远,随曦看不见什么情况,可脚下却忽然停住,如同生根,再无法移动。
一个小时前看到的那些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一辆辆平车,鲜红的血,不断有护士来回反复……
强迫自己忘掉,可这些场景就跟噩梦一样,驻扎在她脑海里不肯散去,她怕得想哭。
季景深捂住她耳朵不让她听,带她到椅子上坐,一直到救护车停了声音才松开,他在她身前蹲下:“还是害怕?”
随曦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半晌,又点点头,眼眶憋得通红。
才十三四岁的女孩,一个人看到那样的惨状……季景深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转头看了眼外头,较之刚才雪下得愈发密集,他沉默地思考,良久——
“外面雪下得很大,夜深了,你一个人回去小叔没办法放心,”更何况她现在情况不好,“这样,小叔今晚要值夜班,你跟小叔上楼,在值班室睡一觉,好不好?明天早上小叔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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