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深简直都要听笑了,哪有人生着病还有心情做作业,况且这么热的天,图书馆的空调肯定打的比较低,她要是去了只会烧得更高。
去医院她不肯,回家和图书馆都暂时不可能,季律家也不行,一过去奶奶就会知道,季景深也很为难,思来想去,竟只有一个地方能去。
他默着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她。
“小叔家?”她误以为是隔壁楼,“不行,会被奶奶知道。”
“不是那里,”季景深耐心回答,“是小叔自己的房子。”
随曦怔。
“小叔那里有药,也有一间客房,你好好休息,等烧退了,小叔再送你回家。”
因着发烧,想东西都比平时要慢了很多,好久之后才想清楚,她觉得身上很烫,像是要自燃的那种,头也很晕很难受,迫不及待想有个安心的地方可以躺会儿……
“好。”她答应。
给自己和她都系好安全带,季景深又快又稳地开到家,让她在沙发上坐着,动作很快地收拾了客房出来,待她靠在床头,他又去翻医药箱,拿了药,配合温水递到她手边。
“慢点吃,别着急。”
盖子里躺着五六颗药丸,随曦接过,全部一起吞下去,喝了一整杯水才平复。
季景深复去客厅倒水,随曦一个人坐着,客房很静,静得她开始乱七八糟地回想最近的事,从参加模拟考,到考试成绩出来,到班主任叫她去办公室,有些失望和担忧地说她退步了好多,这样下去中考会完蛋……
她考砸了,她知道。
一直都坚定着非一中不可,如今的成绩却让她陷入迷茫,她那么差,她退步了,马上就要中考了,她该怎么办……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落,心里好像被挖空了一块,再塞进去坚硬的石头,她疼得要停止呼吸。
19、第十九章:
热水壶里的水用尽,季景深重新接了一壶,倚在流理台边等烧开。
伴随着热水壶发出的呼响,季景深思维慢慢飘远,从昨天接手的每一个病人,到凌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到早上被黎晋吵醒,最后到现在的境况。
毕业归国后买下的这个房子,没想到除了他自己,第一个来的外人,不是父母竟是随曦。
唇角扯了扯,他抱胸心想,一会儿再让她喝杯水,睡一觉差不多烧就该退了,然后吃个饭送她回家。
咔嗒,热水烧开黄灯熄灭,季景深接了半杯,和凉水兑成温水,走回客房。
房门虚掩,他轻轻推开,触入眼底的人,令他那句“再喝点水”梗在喉口。
还保持着他离开前一样的坐姿,只是低着头,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不是肩膀轻耸,以及如小溪般滑落的眼泪,泄露了她在哭的事实。
他快步过去,生怕惊了她,坐下床沿时都小心翼翼。
“怎么了?”他抽了几张纸巾,放到她掌心,温和问:“还很难受?”
随曦哭得太投入太用力,掌心里被塞了纸才发现季景深回来了,她抬起头,看到他关心的表情的那一刻,心里的那股难受扩大再扩大,如同泄洪的水,再不能自制。
季景深不曾想他这么一句问,随曦反而哭得更伤心了,他不知道原因无从下手,只能再放轻放柔了声音,哄她:“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小叔吗?”
然而季景深等了很久都没见她开口,猜想她是不想说,便打算出门给她留点空间……
“小叔……”随曦忽然叫他。
泪眼朦胧里,她看着他的眼睛,心口像被掺了水的棉花牢牢堵住,她甚至打起了哭嗝,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表达。
“模拟考考砸了,老师说我退步了,说我再这样下去中考就完了……”
还有两个星期就是中考,可她完全没法从这次考试考砸的阴影中走出来,她还想考一中,以现在的成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想考一中,想要奶奶骄傲,想看到妈妈后悔……”
她太想成为最好的,太想看到奶奶为她骄傲,也太想要让妈妈后悔丢下她新婚……
最亲的人离开,就算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又怎么会不在意?所以拼命学习让自己变得厉害,就是想母亲有朝一日回头,能后悔当初不听她的阻拦执意改嫁,丢下她和奶奶两个人。
想要的太多压力沉重,所以这次考砸了,她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崩溃。
接下去她说的话季景深没再注意去听。
这是她第一次在父亲去世之后,在他面前提起母亲。
他向来知道家庭变化给她的影响有多深远,可却也不知道,她信誓旦旦要考上一中,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手抬起,悬在半空没动,季景深迟疑片刻,还是放在她后背,很慢、很轻地拍,无声抚慰。
……
随曦哭累了昏昏沉沉倚着床头睡着,季景深扶她躺下,给她掖好被角。
大步走至厨房,他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仰头几口吞下,玻璃杯壁上沾着水珠,他盯着看,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真去深究,却又不知道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良久,他垂下眼,拿了钥匙出门。
*** ***
浑身烫得不行,好似身处火山炼狱之中,慢慢呼吸也开始困难,分明氧气充足,却好像来到了高原,每吐出一口气,都很难再吸回来。
紧接着便是疼,漫无止境的疼,从一处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失去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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