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嘴快撇到脸后去了,嘲讽地看着躺在榻上一副病弱的沈若华,就这么个软弱可欺的人,就是当了侯府三夫人也还是扶不上墙,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管束不住,无怪当初……
她老脸耷拉着,上下嘴皮子一碰:“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府里虽然得回了广平侯的爵位,但还是入不敷出,那些个庄子年成不济事,哪里有许多闲钱,就是先前出门会客人情往来都是花销,现在账上怕是没剩下多少银钱了,还要赶着给府里上下发月钱。”
沈若华呐呐道:“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三爷吩咐了,我只能这样,嬷嬷还是想想法子吧,莫要惹恼了三爷才是……”竟然还不肯罢休,还拿三爷来压她!
常嬷嬷一时恼了:“夫人若真要抬举了金桂,就去禀了老夫人,老夫人点了头,这银子自然是有的,婢不过是听老夫人吩咐来帮夫人打点的,不敢擅自做主,夫人要是觉得不成,让婢子回老夫人跟前伺候就是了,是婢蠢钝无用,不敢让三爷和夫人动气。”她料定了沈若华被她这样一说,就会吓得赔不是听了她的话。
不料,沈若华却是望着她一笑:“说来也是我的不是,这本是琼碧院房里的事,本就没有到处去说的道理,嬷嬷终究是还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平日要尽心伺候老夫人,还辛苦操心院子里的事就是我的不该了,还哪有为了这么件事劳累嬷嬷去想法子的。”她撑起身子来,“少不得为了这事我也该去与老夫人说一说,顺便送了嬷嬷回去吧。”
常嬷嬷脸色青白不定,一双眼直勾勾瞪着沈若华,她竟然真的要送她回老夫人身边!好!好!好!她就看看这位懦弱无用的三夫人怎么去回老夫人的话,只怕要更是没了脸了!
她咬了咬牙,强挤出笑来屈了屈膝:“那就多谢三夫人体谅了,婢这就随夫人去见老夫人吧!”
沈若华唤了青梅与夭桃过来:“扶我去梨清院见老夫人。”青梅与夭桃忙扶了她起来,换了夹袄棉裙,梳了发髻上了钗环,还特意用脂粉盖了盖脸上苍白的病容,系上披风抱着暖炉,这才小心翼翼出了房门。
常嬷嬷一直冷眼看着,心中暗暗冷笑,明明是个病得快死的模样,不安分守己待在房里熬日子,还非要逞强去老夫人跟前,却不知道老夫人对她已经是……也罢,就看她如何闹得没脸回来!她也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昂着头跟在沈若华身后向梨清院去了。
第七章 弥勒菩萨
梨清院是广平侯老夫人所住的院子,从前沈氏每日都要过来立规矩,伺候老夫人梳洗早饭,要到老夫人有旁的事打发了她回去,她才能回琼碧院。偏生沈氏又是个软糯性子,时常立规矩时挨了老夫人的训斥也不敢解释辩白,只能回了院子偷偷掉泪。
说来也是奇事,广平侯府还不曾复爵时,还是薛家时,老夫人也不曾要几个儿媳立过规矩,复爵后却是忽然讲究起来,要按时立规矩,还要陪着说话,连三个儿子院子里的事都要一一过问,也难为了世子夫人与姚氏沈氏,一边操持院子里的事一边要伺候老夫人。
沈督抚的事传到广平侯府后,沈氏日子越发难过,老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常常单独留了她一人伺候,让世子夫人与姚氏各自回去了,那时日沈氏回院子躲着哭的日子越发多,也越发害怕来梨清园。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梨清园,沈若华露出丝笑容,带着丫头与常嬷嬷进了院子。
“三夫人来了。”丫头报了进去。
广平侯府老夫人半躺在小榻上,慈眉善目的模样人人都夸如弥勒菩萨一般让人心生亲近,这会子却是冷了下来,笑得让人有些生畏:“她不是病得不成了,还能来这院子里,倒是奇了。”
丫头低声道:“常嬷嬷也跟着三夫人来了。”
这话倒是让老夫人惊讶了,她让常嬷嬷在琼碧院,说是帮着沈若华打理院子的事,实际就是让她盯着院子里的花用,帮着看着沈若华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悄悄来说给自己知晓,怎么会这样不曾说过就跟着沈若华过来了。
她脸色更是难看了:“让他们进来!”
沈若华扶着青梅的手进来,夭桃碰着手炉披风跟在后面,常嬷嬷一脸愤愤走在最后,进了房里来给老夫人行礼请安。
老夫人看了眼沈若华,那张脸苍白带着病容,却还是精神奕奕,完全不似前几日常嬷嬷来说的病得快死的模样,她顿时脸色更是难看了。
“起来吧,不是病着,不在房里好好养着还过来作何?”老夫人有意不给沈若华脸,看也不看她说着。
沈若华用手绢捂着嘴咳了几声:“老夫人说的是,只是有事不得不来请老夫人定夺,才强撑着过来了。”
老夫人看了眼进了房就一脸委屈模样的常嬷嬷:“什么事要这样急急慌慌过来了,丝毫不顾还病着,也不怕过了病气给旁的人。”
常嬷嬷这时候哪里还耐得住,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替婢做主,婢是奉了您的吩咐才去琼碧院帮着三夫人打点院子里的事,如今怕是三夫人嫌弃婢愚笨,不知道看眼色,不能讨了三夫人欢心,要送了婢回来了,还请老夫人与三夫人说说情,莫要责怪婢了……”说罢,大声嚎啕起来,好似真的伤心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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