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圈椅里,脸上茫然一片。
姚氏已经彻底乱了,她可是把所有的陪嫁压箱银子,连同往日里存下的体己都放在五舅爷手里收利钱了,若是真的拿不回,她可要怎么活呀!她顾不得什么尊卑规矩,一把拉住陈氏:“世子夫人,如今可要怎么好,不如让世子爷去问一问,打听打听是哪一处官衙让人动手的,教他们把折子与银子还给我们呀!”
陈氏苦笑着看着她,摇了摇头:“若是让人知道我们私下放印子钱,只怕明日就会被人参奏,那时候不说这些银子,就连这侯府也保不住了!”
姚氏脸上一片灰暗,跌坐在地上:“难道就这样看着银子一点也没剩下,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去了!”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陈氏与姚氏的话,薛老夫人一时僵住了,手中拈着的佛珠跌落在地上都没有心思理会,哆嗦着嘴问道:“你们说什么?银子与折子一样也没留下,都被人拿走了?”
姚氏硬着头皮,低声道:“是,今儿一早来了人说了,说是昨儿夜里有人闯了进去,把银票与折子都搜了去,还把人也拿走了……”
“人拿走了与我有何相干!那银票与折子是我的!”老夫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了,当初她不过放了两千两银子,利钱送回来不少,她贪图厚利,又是姚氏的远房亲戚,便让陈氏把侯府里大半的家当都送了过去,每月利钱也赚得很多,偏生还不知足,连那些利钱又放了进去,指望着利滚利能够让她赚得盆满钵满,不曾想如今是一文钱也拿不回来了!
她哆嗦着手,指着陈氏:“去,去让人打听,打听清楚是哪一处动的手,我要让他们给我还回来!”
陈氏低声道:“若是真的是官衙里让人拿了去,只怕已经知道是放印子钱了,若是咱们再去打听,那便是自投罗网,说不得还要惹出祸事来。”
她的意思就是要打落牙和血吞了,薛老夫人万般不肯,那是她的命呀,这些年四处搜刮积攒下来的体己银子,连同侯府里大半的银子就这样没了,偏生她还不能说,只能忍着,这已经如同是在生生往她身上捅刀子。可她也知道陈氏说得对,若是真的让人知道广平侯府私下放印子钱,怕是很快就会被告发,那时候侯爷也该知道了,知道她把府里的银子都给弄没了。
一想到这里,薛老夫人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老侯爷虽然平日里对她算得上是忍让,但若是知道了这个,怕是绝对饶不了她,说不定还会赶了她出侯府去!
她颤抖着手,端起茶盏吃了口茶定了定神,只是那摇晃不定的茶水让她更是心烦意乱,将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与陈氏道:“这件事先莫要再提,更不能走漏了消息去,慢慢再让人打听消息吧。”无论如何不能让侯爷知道。
陈氏却是露了难色,低声说着:“只是原本府里的账上已经没了银子,要从那边拿些利钱过来支用,如今……只怕是撑不到腊八了。”
薛老夫人怒气上头,头上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扶着额头,靠在榻上无力地道:“我又能有什么法子,银子都没了。”过了好一会,她才丢下句话来,“今儿不是要去与那几个府里要了施粥的银子,先用着吧,到时候再想法子吧。”
第七十八章 吓坏了的薛三爷(第二更)
薛文昊却是不知道侯府里闹出这么大的事,他正垂头丧气地骑着马往翰林院去,自打那日沈若华跟着福王府的人去了,他一直不曾再去东厢房,唯恐沈若华真的把他索要陪嫁银子的事说了出去,可是他身上的银子已经用得没剩下几两了,连去醉仙楼吃桌席面的钱都不够。这两****不但没见齐娘子,连西厢房的门都没进去,就怕莲姨娘扶着肚子巴巴儿看着他,要银子买补药衣料,连约了他去广和楼听戏都推了,就怕拿不出银子来打赏。可也不能就这样过下去,离着发俸禄还有好些时候呢,他还得想法子弄些银子来,总不能叫人笑话了去。
才到了翰林院门前,薛文昊翻身下了马,把马鞭丢给后面赶过来的薛兴,就要往里走,一抬头瞬间停住了步子,还退了两步,满脸惊慌地望着翰林院的朱漆大门。
薛兴抬头见自家爷不进去,反而踉跄退了几步,惊讶地道:“三爷,怎么了?”
薛文昊盯着翰林院门前一个衣着华贵神色高傲的婆子脸色十分难看,还不等薛兴回过神来,他转身一把夺过薛兴手里的马鞭,牵着马快步就要向外走去。
薛兴糊涂了,不是来点卯应值的么,怎么门都未进就要走了?
他忙赶上去,正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听身后有人快步追上来,高声道:“薛三爷,这是要往哪里去呀?”声音尖锐刺耳,语气里满满是不悦。
薛文昊停住了步子,无奈地转过头来,扯了扯嘴角对那位追上来的婆子道:“于嬷嬷,你怎么得空来翰林院?”脸上的懊恼之色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于嬷嬷冷笑一声:“自然是来请薛三爷的,不然又怎么会来这翰林院,都是些酸腐无用之人。”
薛文昊脸上涨红了,他半晌没有说话,虽然知道那是他不能得罪的人,可是实在是不情愿再去见她,每次她让人请了他过去,都是让他陪着游园赏花,或是看戏吃席面,明明已经是容貌寻常的半老徐娘,偏偏还要对着他搔首弄姿,还逼着他不许看别的美貌女子,只能对着她说各种奉承的话,实在是叫他倒尽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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