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宣的脸色原本是惊愕地,看着拓跋烈越来越近,终于变成了无奈,自嘲地一笑,依旧不失风度上前欠身道:“三皇子这么远赶来,莫非是为了送宣一程?”
拓跋烈却是毫不理睬他,自他身旁飞驰而过,径直停在了被众位侍卫围住的马车前,翻身下马向着马车而去。
他才走近马车,透过撩开的帘子看见的便是孟洛挟持住何玉娘的一幕,他瞧得明白,孟洛虽然脸色如常,只是眉宇间的担忧和焦急却是不加掩饰,分明已是被桓宣逼得无法可施了。
“阿洛,我来了,不必怕了。”拓跋烈只觉得一路不管不顾飞驰而来悬着的心落在了实处,开口向孟洛道。
孟洛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望向马车外,果然见拓跋烈一身甲胄站在她面前,含笑望着她,身后是他带来的兵士,桓宣的侍卫已经被驱赶开去了。
她一直绷紧了的手,终于松开来了,丢下那匕首,松开何玉娘,她快步向着马车外而去,奔向拓跋烈,他来救她了,竟然真的来了。
拓跋烈迎上前两步,一把扶住她。
“你怎么赶来了?我以为你必然来不及赶来救我,他们半刻也不停,要赶去琅琊。”孟洛只是不敢相信。
拓跋烈微微一笑:“马车如何能比得上快马的脚力,我看到马车上的字便带人追了来。”他不曾说,当时他发觉孟洛被人掳走是何等急怒攻心,不管不顾带着亲卫便冲出平城来,连去王府求见的燕国使臣也都不曾理会,只为了能够救回她。
☆、第七十九章 情意
<> 马车另一边的侍卫早已惊愕地垂下了拈弓搭箭的手,愣愣望着拓跋烈与孟洛二人,还有立在他们身后脸色晦暗不明的桓宣,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才郎君吩咐他射孟洛持匕首的手,救下何玉娘,也可以留住孟洛。
可是如今,只怕是用不上了。
只是他手里的弓箭却仍是叫拓跋烈带来的亲卫瞧见了,大步上前来,夺过他手中的弓箭,将他押到了拓跋烈跟前丢下。
桓宣的侍卫虽然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精壮之士,但拓跋烈带来的是他的亲卫,久经沙场的北魏精兵,不怒而威,带着浓浓的杀伐之气,对上他们,即便侍卫再骁勇,也是心惊胆战,不敢反抗。
拓跋烈扫过亲卫手中的弓箭,脸色越发冷厉,讥讽地望向一旁漠然不语的桓宣:“原来桓五郎竟然想要如此对待阿洛,宁可伤了她也要留了她在身边,也不肯放她走!”
桓宣此时已经面色如常,淡定自若地微微欠身:“三皇子,阿洛本就是宣之姬妾,宣此来平城也不过是要接她回琅琊,许她一个好归宿罢了,此乃家事,不劳三皇子过问了。”
拓跋烈冷笑一声,并不理会他,却是翻身上马,弯下腰向着孟洛伸出手来,向她温和笑着:“走吧,咱们回去。”
孟洛愣了愣,脸上泛起一抹淡淡地红晕,将手伸给他,任由他拉了自己上马,却是开口道:“刘媪还在他们手里,被他们打昏了,不知醒了没有。”
拓跋烈唤过亲卫来,以马鞭遥遥指了指那几辆马车,命人前去搜查。
待亲卫将刘媪在的马车赶了过来,拓跋烈这才似笑非笑望着一脸铁青瞪着他们二人的桓宣。开口道:“今日原本要再‘请’了桓家郎君回平城去,单单是你掳走阿洛想要伤了她,我便不愿轻饶你,只是你是南晋使臣,若是杀了你,只怕要惹得魏晋皆不安宁,我便饶你一命,放你回南晋,只是你若还敢对阿洛有不敬之处,休怪我不留情!”说罢。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他说着,望了一眼一旁低着头立着的几十位桓家侍从,吩咐亲卫道:“此处离南晋也不过数日的光景。想来以桓家郎君之才,自有法子回去,无需这许多侍从跟随,免得再有恃强凌弱之事!与我杀了一个不留!”语气凌厉不容置疑。
他身后那群亲卫果然是精兵,他话音刚落。便毫不迟疑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长刀冲杀而去,一声声惨叫过后,不到片刻,那群原本威风凶悍的侍卫还来不及反抗,已经都死在了亲卫的刀下。
孟洛不由地别开脸去,不忍看这血腥的场景。却并不开口劝阻,她知道拓跋烈这是为了警告桓宣,和那些打算对她动手之人。
桓宣此时脸色青紫。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却仍是抬着头,看也不看身后被亲卫砍杀了的侍从们,只是望向拓跋烈怀中的孟洛,死死望着她。低哑地开口道:“阿洛,随我回琅琊吧。便是不要这宗嗣之位,我也会留了你在身边……”
孟洛望向桓宣,他已经没有了从前那般清雅温润的气度,目光中的狠辣和执着叫人心惊:“桓家郎君,你还是回南晋去吧,莫要再停留了。”
桓宣哪里肯听,他不管不顾就要上前来,他不能看着孟洛在别人怀中,与别人同乘一骑这般亲密,决不允许。
只是他方抬步上前,却听身后一声凄厉的唤声:“夫郎,休要过去……”
何玉娘跌跌撞撞下马车来,噙着泪满是委屈却又惊惧地望着马上的拓跋烈和孟洛,还有身边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亲卫,那些人的刀上还在滴着血。
桓宣停下了步子,没有回头看向他快步而来的何玉娘,只是望着孟洛,露出一丝苦笑:“我当初并不曾想将你送与羯胡人,若是知道有今日,我绝不会将你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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