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不由地一噎。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会命人与一套轻便甲胄与你。”这便是答应了。
孟洛脸上露出喜色。笑着应下。
只是找遍整个大营也没能找到瘦小到适合孟洛的甲胄,只好命人将男子甲胄歇下小半幅,这才能够给孟洛穿上。
去盛乐自然不能带着马车同去,孟洛便也随着拓跋烈与大军一道骑着马夜驰。
一直到路上,孟洛才知道先前在南晋假装拓跋烈的那个高高壮壮的男子叫作苏全,却是拓跋烈麾下副将,深得他信任。
苏全与先前在南晋表露出来的性子也大为不同,他骑着马向着孟洛咧开嘴笑着:“洛郎真是叫某刮目相看了!竟然跟着主公来了幽州,还要去盛乐。”
孟洛却是轻轻一笑:“苏将军也叫洛刮目相看了,昔日那般竟然令得南晋一众贵人都以为苏将军便是三皇子。”
苏全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那不是……那不是照着主公之命,不得已而为之,洛郎切莫再提了。”
孟洛不禁笑道:“苏将军莫要在意,洛只是惊讶将军竟然还有这等城府,竟然完全瞧不出破绽来。”
苏全瞥了一眼前面骑着马的拓跋烈,低低声道:“主公日日在帐中教我说话行事,不过端着皇子的架子着实辛苦,连说话做事都要仔细思量,哪里有现在这般自在痛快!”
孟洛险些笑出声来,忙咳了一声,强压住笑意,但还是惊动了前面的拓跋烈,他回过头扫了一眼苏全与孟洛二人,目光虽然平淡却带着淡淡的威压,唬地苏全忙拉了拉缰绳,与孟洛隔开一丈远,故作正经地望着前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看着他们,孟洛更是觉得好笑,看来拓跋烈在他们心中极有威信,连高大爽直的苏全都十分遵从臣服于他。
只是瞅着拓跋烈不注意,苏全依旧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在南晋之时,某便觉着洛……郎是个胆大之人,对上南晋太子与那些个世家人竟然毫不畏死,今日看来果然不假,洛郎便真的毫不在意生死么?竟然肯随主公前去盛乐,你可知道此去是要与羯胡人开战,并非和谈!”
孟洛不曾瞧见苏全问了这句话后,前面骑着马的拓跋烈身子亦是一僵,直起身子来,似乎正在听着这边的对话。
她只是微微笑着,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努力将颠簸得酸痛的腰直起来,道:“人皆俱死,洛自然亦是如此。只是洛却以为,世间之事许多远胜生死,便是死亦不可求苟全。”
她抬眼望向前面的拓跋烈:“譬如君等不惧生死驰援盛乐,与羯胡一战,譬如洛知艰难亦要相随。”
譬如她绝不愿意为人姬妾,成为玩物,这是她无法苟全之事!
苏全听着她的话,脸上肃然起敬,望着孟洛的目光多了几分尊敬,而前面的拓跋烈却是身子一动,终究没有回过头来。
只是这样昼夜驰援着实太过辛苦,且北地的夜冰冷难耐,走上一两个时辰就要休息上好一会,拓跋烈虽然心急如焚,但仍然是命大军驻扎下来,待天亮再走。
营地前燃起一堆堆熊熊的篝火,照得通明如白日,不少兵士都靠在火边取暖,一路奔驰人困马乏。
大帐中,拓跋烈坐在油灯前看着舆图,思量着路程与羯胡人的行军路径。
孟洛被留在帐中歇息了,因为是临时扎营,故而只有拓跋烈有一处单独帐房,孟洛自然不能与军士同住,只好留在营帐中与拓跋烈单独相对。
她替拓跋烈铺开榻褥,低声道:“郎主,早些歇息吧,明日天亮便要出发。”
拓跋烈身形未动,依旧仔细看着手中的舆图,却是开口道:“阿洛歇下吧,我晚些再睡。”
孟洛只得应着,在角落里铺开榻褥和衣躺下,却是无法合眼,她侧身朝着帐壁,隔着厚厚的毡帐,都能够听到帐房外呼号的北风,还有丝丝冷意沁入来,她身后就是拓跋烈稳健的身影,从未想过会这般亲近独处,让她的神思有些恍惚,只觉得如同在梦中一般。
四下里万籁俱寂,只有帐房外的北风还有帐房里拓跋烈间或翻看战报的轻轻的细碎之声,孟洛慢慢合上了眼,安稳地睡了,他在这里便是安稳的。
她的唇角不觉微微翘起,就这样睡去了。
天亮似乎是一眨眼的事,孟洛被帐房外的人声吵醒了,她睁开眼,已经见微光透过帐房的帘子照了进来,忙起身来,却见拓跋烈倚在案几边阖眼睡着,并不曾躺下歇息,而那先前替他铺好的皮褥早已盖在她身上了。
她愣愣望着案几边的那个人,一时心中似是甜蜜又似是酸楚,却是无法表达出来,只能慢慢起身来,取过一旁的大氅轻轻替他披在身上。
只是这样轻微的举动,还是惊醒了拓跋烈,他迷蒙地睁开眼,看见孟洛时候却是有片刻失神,才道:“到时辰了么?”
孟洛低声回道:“已经天亮了。”
拓跋烈倏然站起身来,点头:“该动身了,赶去盛乐不容耽搁。”他大步出帐去吩咐大军收拾启程。
大军拔营又一次出发,向着盛乐飞驰而去。
孟洛骑在马上,望着前面一夜不怎么合眼的拓跋烈,他脸色有几分憔悴,却是越发显得刚毅,身姿依旧沉稳如山,一双眼盯着前方,神色郑重,目光里却是有着担忧和焦急,看来这一战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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