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梅突然眼眶发热,鼻头酸酸的。一次性给这么多钱,她怎么忍心收。
徐璐不管她,把她撵出去,又唤进荷进来,塞十块给她:“喏,这是你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必须吃肉,每顿至少要一荤一素,不许省,你看看你瘦骨嶙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后妈呢,把你虐待得……”
小丫头抱住她,哽咽道:“妈对我真好,谁敢说你虐待我,我一定不让她好过!”小丫头眼里闪过不属于这年纪的狠厉。
“知道你聪明,但别占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胡来,在学校里低调点儿,有牛奶就买牛奶喝,不够了下星期回来再给。”按这时代的物价,十块钱足够了。
小丫头抬起头,满眼狐疑的打量她:“我怎么感觉妈你怪怪的,搞得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以前都从不会交代这些的。
徐璐被“生离死别”刺到,心头一酸,傻孩子,你们的妈妈早不知去到哪个极乐世界了。自己这便宜妈也不知道能待到几时,说不定等她下周回来,她就已经穿回原世界了呢?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着,在这里也挺好的。她回去了,那这群傻夫夫的孩子怎么办?还不知道要被村里人欺负成什么样。
嘱咐杨大满拖拉机开慢点,又拿几件旧衣服给进梅垫着坐,徐璐还不大放心,一直等到太阳下山进芳回来了,赶紧问:“你妹妹怎么样?坐拖拉机没事吧?”
“没事,我按妈吩咐的,给她买了四十个鸡蛋,两斤红糖,四斤肉。”
徐璐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林进芳把她悄悄拉进屋里,从怀里贴心窝处掏出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里头包着一沓钱。
“妈您数数,七十六斤一共六百二十三块二,买东西花了十二块五,还剩……”
“得了得了,别数了,拿六百块给我,剩下的你自个儿留着,有要花钱的地方跟我说。”生怕她会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她把六百块整钱跟前几天卖的八百放一起,估摸着天麻也卖不了了,这个“靠山吃山”的进项估计就到此结束了。所以,这一千四百块就是她们接下来生活的启动资金了。
果然,林进芳犹豫了半晌,小声试探道:“妈,那个老师傅说了……说……天麻他们……”
徐璐瞪起眼睛,“说什么了?有话好好说,吞吞吐吐像个什么样,以后你妈不在了,你怎么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进芳愈发小心翼翼,“妈别说丧气话,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她深吸一口气,清清楚楚说道:“老师傅说了,他们今年的天麻已经收够,今年之内不会再收了。”
徐璐点点头,她果然没猜错。
一个卫生院一年的门诊量是有限的,而能用天麻这种名贵中药的人也没多少,收一百五十多斤别说用一年,两年三年都足够了。
况且,她们附近几座山头也被刨遍了,剩下的都还特别小,她们也不可能再去挖。
虽然可惜,但徐璐还是心平气和的接受现实——这财路到此为止了。
“不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别啰嗦了,赶紧先做饭!”你的废柴老妈快饿死了。
等吃过饭,徐璐为了巩固这几天锻炼的成果,忍着身上疲劳主动把碗筷给洗了,又带宝儿到门前大榕树下活动一会儿,趁天没黑去坝塘边玩了一趟。
睡前活动够了,晚上就特别好睡,梦都不做一个。
就在这样沉的睡梦里,突然,院里响起“噗咚”一声,像什么东西掉进院里来。徐璐迷迷糊糊睁开眼,不会是山里的野生动物摸进来了吧?可惜她不会打猎,不然还可以吃野味呢!
正想着,她也没动,就听见那“野生动物”在院里走了几步,隐隐还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说话声?!徐璐瞬间清醒过来。
被自己的猜测吓一跳,动物怎么会说话?莫非外面的是人?但深更半夜的,哪个正经人会偷摸进来?
她屏住呼吸,知道是进贼了,从脚步声和说话声判断,还不是只有一个人。
怎么办?
她的脑袋极速运转起来,在原主记忆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贼了。最近一次是两年前,进芳进梅刚结婚没两天,接了酒席的礼金……
她脑海里自然而然出现一幅画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摸进卧室里,从女人枕头下偷走了装礼金的塑料袋。枕头震动把女人惊醒,她眼睁睁看着男人背影走到门口,心里晃过无数画面,她想去追,但家里只有她和小女儿,怕男人真回身对她们不利。
不去追,那一百多块又是礼金,办酒席的菜钱还赊着呢……
最终,贫穷战胜了害怕。
她一个翻身追上去,拽住男人袖子喊“捉贼”,村里大部分人家都被惊醒。
但期待的仗义执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男人们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模样不怀好意,女人们满嘴“狐狸精不要脸”,进荷吓得抱着她哭。
那男人最终迫于无奈把钱退回来了,但却一口咬定是跟她有奸情,是她约他来睡觉,睡不成翻脸的……多少难听话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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