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喜居然手一抖,“怎么了?”
“肚……肚子痛。”下一秒,门开了,男人逆着光走进来,“你先别动,别怕,我叫妈和进梅来陪你,然后去开车,乖乖的别动。”这时候了,他还能想到找两个有经验的陪她。
徐璐忍着不适笑起来,“没事,应该还不会生,就是肚子往下掉。”
谁知这话却更吓人了。
季云喜脸色愈发严肃,三两步跑上楼喊人。他还穿着宽松的大短裤,上半身裸着,老太太一看就吓一跳,“路生咋了?”
“璐璐要生了,妈快下去陪她,让她别害怕,把备好的东西带上。”最后几个字消失在三楼的楼梯间。
进梅带孩子本就睡得警醒,他们说话的工夫就把衣服穿好了,“我妈怎么了?”
“快生了,下去陪她。”人又消失在楼梯间了。
徐璐坐马桶上,不敢站起来,总觉着胸口突然就轻松了,好像孕期堵在那儿的柚子们都往下掉了。母亲的本能,觉着可能就是要生了。
“怎么样春花?有没有见红?”老太太把屋里的灯打开,“路生怎么回事,把你一个人扔冷冰冰的马桶上,早说了不要装洋人玩意儿,就他爱贪新鲜……”
以前徐璐可能还会帮着分辨或者附和两句,可现在的她实在是害怕得不敢张口了。好似提着口气,吊住三个柚子,别让他们掉得太快。
“妈,我扶着你,慢慢的。”她们一左一右搀起徐璐,将她挎在腿弯的裤子提上去,还好外头是睡裙,里头是宽松的线裤,都比较好提。
刚走到门口,季云喜的车子已经开出来了,进芳提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裹跳上车。
车子发动声惊到进荷,她一个翻身坐起来,“妈”的叫一声,见楼下没人应答,倒是松了口气。刚要躺下,小茹嘀咕:“怎么好像听到奶奶说话声了?”
进荷不再犹豫,猛的窜下床,来不及穿外衣,透过玻璃窗看见汽车尾灯渐行渐远,瞌睡早醒了。“妈妈要生了。”
小茹也被吓醒了,噼里啪啦一阵拾掇,把二姐夫叫起来,让他开车送她们。可怜龙战文还没摸过几次方向盘呢,大马路上有刘光源坐镇倒是能开一段,这黑乎乎的山路可要他老命了。
但没办法,今儿要是不去,两个小姨子就能要他的命。
大妞儿机灵,让她们放心去,把等等抱自己屋去看着。宝儿已经接回叶家去了。
徐璐在车上痛得头昏脑涨……当然,也不算痛,就是感觉整个肚子在下坠,预感是要生了,更多的是害怕。毕竟,两辈子,第一次生孩子。
“路生开快点儿,又不是让你赶牛车!”老太太见儿媳妇额头上的汗,急得大骂儿子。
季云喜目不斜视看着前路,凌晨三点多的大年初一,万籁俱寂,路面只有车灯能照到的方寸可见,虽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他依然不敢放松。
“妈,别催他,慢慢来,应该还有一会儿。”
徐璐感觉了一下,还没有液体渗出来,应该是羊水还没破。
老太太平时坐车晕得不行,现在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好好好,咱们不急,到了医院就没事了啊。我们隔壁村有个生双胞胎的,在家里生了好几个小时生不出来,一到医院,人家给打一针,‘嗖’‘嗖’两下就出来了……”
徐璐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生孩子哪有“嗖嗖”的速度。
老太太见她笑,以为是她爱听,绞尽脑汁想村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情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她平时也没机会出门,所知有限,说完几个还没到医院,只能向儿子求助。
“路生想想,咱们村里还有谁生过孩子的?”
季云喜皱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孩子生在路上。
他不要自己三个孩子也叫路生。
“妈说说当年生我的事吧。”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老太太不疑有他,“路生的儿媳妇已经听过了,生下来只有猫儿大,哭都不会哭,只是吃奶力气却贼大……”
不知不觉,在老人家祥和温柔的声音里,县医院到了……最关键的是,肚子没事了。
徐璐摸了摸,足球不踢了,心也不慌了,突然下坠的不安全感也消失了。
众人不信,季云喜大声喊“医生”,找来轮椅将她推去妇产科。但今天是大年初一,只有一个年轻小姑娘值夜班,季云喜皱着眉问:“你们大夫呢?”
小姑娘被他凶得不敢说话,赶在他问第二遍前小声道:“我就是大夫。”
季云喜:“……”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胀.鼓.鼓的牛皮纸袋,“快帮她看看。”
徐璐是真没事了,居然还有心思笑,明明一起吃的饭一起睡的觉,怎么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怀里藏了这么大包钱?
季云喜见她这时候了还没心没肺,狠狠瞪了一眼,见那小大夫烫手山芋似的推回袋子,愈发不爽,直接找到电话给刘光源打了个。
几分钟后,衣衫不整的刘光源领着同样一群衣衫不整的老大夫来了。“老板,嫂子怎么样?不要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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