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傅雅蓉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的后果,就算是哭着求也不会让沈之瑶进了易家的家门。
易昭烊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沈之瑶,见沈之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跟着傅雅蓉进了易家的大门,大摇大摆的样子跟走进自己家门没什么区别,反倒是他这个亲儿子,回到自己的家,一切都是陌生的样子。
易家的姐妹们当了半天的背景板,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易梦橙,她快速地跑到傅雅蓉身边,嘟着嘴撒娇:“娘亲,什么时候咱们家这般随意了,什么不清不白的人都能进咱们家的家门。”
易梦橙长得有几分像年轻时候的傅雅蓉,白净的小脸上一双杏眼无辜的眨巴着,轻施粉黛不显妖媚,身上穿的上好的蓝色流云缎,走动生香,正是时下凤陵城女子最流行的杏花香,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撒娇的模样摇动,生出无限娇俏。
沈之瑶刚踏进大门一脚,斜了一眼易梦橙:“你三哥可是你爹的儿子?”
易梦橙非常不喜欢沈之瑶,这个人一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所有人只顾着看她,都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自己,易梦橙从小众星捧月一般的长大,何时遭受到这样的冷遇?
她不明所以,不屑地回答道:“自然是。”
沈之瑶哦了一声,同情的看了一眼易禛,又同情的看了一眼傅雅蓉,接着对易昭烊噼里啪啦:“小公子,可怜了,你这个亲生儿子都被说成不清不白,可见你有一个多么不清不白的爹。”
她那是在说你!易昭烊和易禛同时在心里呐喊。
易昭烊仿佛真的信了沈之瑶说的话,捂住心口后退两步,本身就柔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要倒:“爹,你也觉得孩儿不清不白吗?孩儿这么些年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爹,难道爹是这样看待孩儿的吗?”
如若易昭烊以前这个样子和易禛说话,易禛早就把易昭烊臭骂一顿让他自生自灭了,不过现在有那么多外人的眼睛看着,他还真的不能把易昭烊怎么样,只能生生把这一口气憋着。
易梦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越多错的也越多,她只觉得被沈之瑶驳了面子,就张口道:“我不是说他不清不白,我是说...”
“哦?”沈之瑶打断她的话:“既然易小公子清清白白,那不清不白的就是你咯,哎呀呀,也不知道是跟谁的不清不白,才有了易大小姐您。”
沈之瑶的声音不大,没有散去的围观群众也听得真切,轰的一下就闹开了。
易梦橙闻言大惊,冲上去就想和沈之瑶理论,却被傅雅蓉拦住。
傅雅蓉的段位明显比易梦橙高,即便心里把沈之瑶祖宗都翻出来骂了一顿,脸上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沈姑娘这话说的粗俗,平白无故的冤枉了人,沈家的家教就是这般黑白不分,没有礼数吗!”
便是在说沈之瑶没有家教了。
可沈之瑶是谁,那张嘴又怕过谁?
沈之瑶点了点头,很诚恳地说道:“是啊,不然我来和易小公子讨教什么?”
后宅里的女人说话,大多弯弯绕绕,一句话能拆出来好几个意思,像沈之瑶这般毫无顾忌地又很直白的承认自己没家教的人,傅雅蓉从来都没见过,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答话。
易梦橙气呼呼的看着沈之瑶:“哼,没爹娘养,怪不得没家教。”
沈之瑶是十一岁的时候回到的凤陵,沈逸苍常年在边城镇守,女帝怕万一沈逸苍有什么意外,沈家连个后人都没有,便做主把沈之瑶接回了凤陵,住在先帝御赐的骠骑将军府,赐了曾经跟在先帝身边的公公嬷嬷以示恩典,甚至承诺等到沈之瑶及笄要个她挑个好夫婿入赘沈家。
沈家亲戚单薄,上一辈只有沈逸苍一个嫡系儿子,这三年来沈之瑶一个人住在骠骑将军府,女帝时不时地也会召沈之瑶去宫里小住,表示宠爱。
易梦橙这句话,讽刺的是女帝的恩典。
沈之瑶一反常态,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易禛。
易禛吓得脸都绿了,也不管之前沈之瑶带冷嘲热讽了他多少句,如果让女王知道自家的女儿说了冒犯皇家恩典的话,他们全家可都是会跟着没命的,他冲易梦橙大吼一声:“哪都有你,给我回屋子里呆着去!”
傅雅蓉也反应过来,她觉得易梦橙说的是事实,不过看着易禛的脸色不好,她只能道:“橙儿,回屋里去。”
易梦橙还想在说什么,傅雅蓉连忙让连嬷嬷把人给带回房间里去了,易家的另外两个妹妹看到了这样的状况,都缩在后面没敢说话,在傅雅蓉的示意下,默默地告退了。
最重要的问题是让祖宗消火,万一沈之瑶到女帝面吹风就糟糕了,他没那个本事告黑状,可沈之瑶最擅长的颠三倒四,混淆黑白,没的事儿都能被她说成有的,更何况他这次是真的被揪到了小辫子!
那个傅雅蓉,是怎么教的女儿!
易禛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过错,就好像易梦橙并非他的亲生女儿一样。
易禛把沈之瑶恭恭敬敬请到了正厅,沈之瑶挥了挥手:“不必了,我是来和易小公子探讨女德的,大人放心,只要今天易小公子讲的够好,救救我们沈家那惨不忍睹的家教,之瑶定不会在女帝面前多嚼舌根。”
沈之瑶这话说的很明白,只要你儿子让我开心,我就不去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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