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问你，你说我跟你不合适，那你认为我应该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有才华?人品好?负责任?还是有钱的?长得好看?你往自己身上套套，你缺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缺，只是多了个孩子，或者多大了我几岁，但那重要吗?高中的时候，文综老师经常跟我们说，不确定答案的时候，就把能想起来的都写上去，阅卷老师只会在里面找对的给分，不会找错的扣分，你多了个孩子又怎么样，别说这个孩子不是错误项，就算是错误项，可是我喜欢你呀，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我肯定不会再纠缠你，可是你也喜欢我呀，你喜欢我，又为什么总要去顾忌一个孩子?顾忌身份?”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看颜非一眼，一口气说完了，咬着嘴唇低头绞着手指。
这是什么谬论?可是偏偏，他好像被这个谬论说服了。
是非一念之间，他伸手触上她的脸。
“对不起。”
文小西的眼神随着心一起沉下去，说了这么多，结果还是对不起。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缠了你这么久，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颜非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过两下：“我是说，对不起，我以前让你受委屈了，我以后，会好好弥补你。”
文小西惊诧地望着他，她一时拿不准颜非的意思，好像有些明白，又不敢往自己想要的那方面去想，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颜非见她反应不过来，便又补了一句：“你还愿意，做颜忆的妈妈吗?”
文小西现在脑子不太会转，但还是努力将颜非的话琢磨了两遍，待她真正确定了颜非的意思，惊愕之后的心里，便陡然间升起一阵狂喜。
文小西低下头咬了下嘴唇，脸上迅速地爬上一层红晕，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颜非看着她快要忍不住的笑意，自己也牵了牵嘴角。
“你心里高兴干嘛忍着?”
听他戳穿自己，文小西再也憋不住，抬起两只手捂住脸，在里面无声地偷笑。
“刚才胡说八道讲歪理的时候不害羞，这个时候知道害羞了?”
文小西仍旧捂着脸只顾笑不说话，良久才抬起头来，满脸都是兴奋加羞怯之后的红晕。
“颜老师，宿舍快关门了，我得回去了。”打不过就跑这一招，她算是从颜非那里学到了。
颜非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再坐一会。”颜非发现，自己一打开心门，便立马就舍不得她。
“你以后再想反悔，可没机会了，也别怪我，这一生都不会放你走了。”
文小西转头看向他，两颊的红晕还没褪去，眼里也蕴了湿意，被路边昏暗的灯光照着，像是在里面藏了两只萤火虫，一闪一闪地泛着光。
“我得来容易吗?为什么还要反悔?”
是，她得来不易，本该由他来做的事情，最后都是她做了，一步一步努力的往他的身边靠近，走两步便要被他逼回去一步，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在他百般冷漠和拒绝的时候，仍然不放弃，现在想想，满是心疼。
文小西强撑着爬起来，她昨晚兴奋过头，失眠了。闹钟已经响过三遍，幸好张逢音不在宿舍，否则肯定要来掐死她了。唔，谈恋爱的女生真是太恐怖了，竟然彻夜不归了。因为没睡饱而变成浆糊一样的脑子艰难地转念一想，好像还是她自己彻夜不归的时候多一些，又再艰难地转了个念，她如今，也恋爱了，对象是，颜非。
浆糊一样的脑子在颜非这两个字的刺激下清醒了些，摸过手机看时间，动作得快一点了，否则会迟到。她昨晚从颜非的车里出来，还没到寝室，就收到颜非的信息：“明天上课别迟到。”她昨晚抱着这条信息睡的，手机都没舍得放下。
文小西将一捧纸星星和一沓临好的字小心地塞进书包，正准备下楼，手机响了，颜非打来的。
“喂。”
“起床了吗?”颜非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仍能听得出其中温软。
“嗯，要出门了。”
“过来吃早饭。”
“哦，好。”文小西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现在颜非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让她心花怒放。
有些事，一夜之间，便就不一样了，再相见，已经完全是另外一种心境。纵然文小西从前对颜非也不是单纯的师生之情，但现如今，还是平白多了一份情窦初开的羞怯与得偿所愿的兴奋，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叫她一看见颜非，心脏便不安分地跳动起来，连带着手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从前总是未语先笑的文小西，现下却没了笑脸相迎的勇气，只顾着躲闪颜非裹着柔情的目光。一个于□□上一片空白，一个早已于红尘中走过一遭，一个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深藏于骨子里的羞怯无论如何也打不败，一个却将心中的悸动藏得滴水不漏。文小西像是逃避灾难一样地躲进书房，颜非却在身后品到了一丝满足与得意，他在文小西身后默默地想：真是风水轮流转哪，从前胡闹的时候胆子大脸皮厚，将他逼得东躲西藏，这会儿见真章的时候害羞成这样。
文小西将厚厚的一沓临帖放在书桌上，那是她这两个星期的作业，她在临的欧体字里面夹了几张临的颜非的字。见颜非并没有跟进来，将书包里的那捧星星轻巧地放进玻璃瓶里，如今那瓶子底部已经盖了厚厚一层了，文小西看着笑，今天开始不用再叠星星往里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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