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从小就总有人分不清她们两个,每次升学到新的学校,就总会有人对着文小西叫着言叙的名字。其实她们俩明明一点都不像,言叙从小就是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刘海规整的斜分到耳垂,修饰得一张脸小巧精致,皮肤白皙干净,个子比小西矮了五公分,整个一个小家碧玉的样子,文小西总是对她有无穷无尽的保护欲。文小西则从小就是长发,绑成马尾辫,拖在后背,没有刘海,露着额头,皮肤有点黑,左眼角一颗痣,成了那张不好看的脸上的又一个缺点,人又瘦得很,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差了言叙十万八千里。
高三的时候,学习压力大,整天的考试,文小西嫌那一头长发洗梳麻烦,就去剪了,后来有一次南方看见她,用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她怎么把头发剪成那个样子。从此,她就再没动过剪短发的念头,留长以后,每次去修剪,都要提醒理发师不要剪太多,如今,散下来的时候,已经顺滑浓密的铺满整个后背。
和言叙煲完电话粥,手机已经烫到不行,连着半边耳朵都已经滚烫。她脱了鞋子爬上床,抽出枕头底下没有看完的小说,这样的雨天,消磨起来毫不费力。
差不多饭点的时候,张逢音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带饭。
“你们吃过了吗?”
“没有,现在去食堂。”
“那你们等我,我现在下来,先帮我买下饭呗,要一个香酥带鱼,一个芹菜炒豆干。”
“欧了。”
文小西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阳台的门看看,雨已经停了。
到食堂找到她们三个。
“你们三个今天去哪了?一整天没看见你们。”文小西一边呡着带鱼一边问。
“首先,你什么时候起的?”陈蒹说。
“中午。”
“那不叫一整天,我们午饭的时候出门的,吃完饭去了西校区,那边今天有社团演出,被拉去凑人数了。”
她们四个人,陈蒹认真,学习最好,明显的从小有个好家教,生活习惯规律,作息从不混乱,目前正在准备考研。张逢音气质柔弱,最爱跟文小西斗嘴皮子,两个人不相上下,奈何武力值不济,文小西总能秒杀她。冯晓似乎总有心事,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但疯起来又没完没了。文小西则相对来说活络些。所以纵然陈蒹的考试成绩并不输给文小西,但班长一职,还是落在文小西身上三年都没换。这也怪班主任老师,那个中年女老师古板得不行,竞选班干部首先要拿成绩说话,文小西自打大一时进校成绩不可思议的全班第一,就被选为班长。后来为了那笔奖学金,回回考试都成绩可观,虽然陈蒹也时常成绩比她好,但因为陈蒹已经是学委,纵然比文小西高了几分,班主任也懒得给她俩换职位了。
吃完饭四个人又去操场晃荡两圈,跑道上淋了雨,颜色愈发的暗,操场中间的草坪已经枯黄,黏答答塌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气。操场东边有看台,上面阶梯状的安着椅子,现在天还有些亮,看台上并没有多少人,但是到了晚上,这边没有灯光,那看台上到处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情侣约会时,黑乎乎的正好方便亲亲抱抱举高高,谁也看不见。
周二上午第一节课是古文课,文小西照常坐在第一排离讲桌最近的位置上,已经快要期末了。
颜非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提了电脑,文小西不由自主的望过去,走路的姿势都自带一股不疾不徐的清冷气质。上课铃声还没有响,教室里人不多,颜非经过文小西座位的时候,停下来跟她说话:“下课了来一趟我办公室。”
文小西点点头,也不问去干嘛。
由于期末就快来临,颜非最近的课讲得比较正式,梳理书上的知识点,要不然学生没法应对期末考试。文小西刷刷刷的做笔记,差点跟不上颜非的速度。
颜非讲课的间隙总会不时的扫一眼底下的学生,眼神滑过文小西的时候,她正抄PPT上的内容,眉头轻皱,咬着下嘴唇,莹白的牙齿露出极小的一块,在她抬头低头的瞬间若隐若现。她大多数时候绑马尾,露出小巧的脸盘,轻薄的刘海正好在眼睛上方一点点,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凸显出来,鬓边掉下来两缕细细的发丝,比耳垂稍长一点,随着她细微的动作,那两缕发丝便轻飘飘的晃动,蹭在那张白皙得脸颊上,蹭得颜非强迫症爆发,总想伸手给她拨到耳后去。
见文小西的笔没有停下来,颜非便顿住了要按鼠标翻下一页的手,静静等着她抄完。
下课后文小西跟着颜非上楼,去到他的办公室,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和一个信封,先将信封递给她:“这是上次校对的报酬。”
文小西有些惊讶,她没想要钱,帮他的忙她很开心,从来没想过还有报酬这回事。
“颜老师,不需要付报酬,我只是……你还是收回去吧。”
“这是你应得的,出版社也会付我钱,我无论找谁来帮忙,都是要给的,你就当找了份兼职。”
文小西犹豫间,颜非已经将那个信封塞到她手里。然后拿起那本书递给他:“书印好了,这是样书,送你一本。”
文小西接过,原来是颜非的那本纳兰词,已经出版了。封面相当的素雅,杏黄的封面上一个红衣旦角的背影,透出一股清冷疏离的气息,仿佛正在往书里走去。纳兰性德在文小西心里,便是这样一副孤冷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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