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游历一段时间。”顾谨之开门见山。
他也要走了吗?顾云轻想。是啊,他又没有要跟我们一起担起这个风雨飘摇的顾家的义务,为何不在事情开始之前就抽身而退呢?感情或许在安危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吧。
突如其来的大难使顾云轻不像从前一样,对任何事都充满乐观,她开始学会从最坏的角度思考问题。
“嗯,顾家的钱庄在每个城都有,我等会儿给你写封印函,如果盘缠不够用,去取就是。”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顾谨之有些疑惑,还有些失望。
“不必了,你记住,只要你是我弟弟一天,我顾云轻就会护着你,不管你去干什么。”
顾谨之觉着他几个月的努力在顾云轻眼里或许只是个笑话,他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吗?愤怒驱使着他拉着顾云轻的领口,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浅尝辄止的一下。
随后强压着愤怒道:“谁要做你弟弟!”
顾云轻本来做好了,等对头回答一声“嗯”她就去给他写函盖印的准备,这个翻转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懵懵地看着眼前红着脸但依旧凶凶的顾谨之,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地来了一句:“啊?”
顾谨之看她如此反应,心里更气了,无名之火简直要冲破他的头盖骨。他又扯着顾云轻的领口,又亲了一下。
“我把风铃给你是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吗?顾!云!轻!”他凶凶地道。
“啊?”
顾谨之气的想要再来一次,但被顾云轻扣住了双肩。
他看着顾云轻越来越靠近自己,然后他的嘴唇感受到一股外来的暖意。
“明白的。”
这回轮到顾谨之懵了。
顾云轻觉着虽近来诸事都让人觉得颓丧与绝望,可也并不是一点希望也无的。
比如依依,比如眼前人。看着他们,她感觉胸中一口郁气长舒而出。
她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想通了这些,她脸上的苦大仇深散去了许多,勉强凑了个笑脸给了顾谨之。
“好了,我问你,你为什么出去游历?”
顾谨之看她的脸忽然放松了许多,不再绷着了,不确定她是否因为刚刚的的事而豁然开朗,但她豁然他总是高兴的。
“去把我早前游历留下的基业做大。”顾谨之答道,脸上还带着余红。他看着顾云轻,眼睛里有光。
顾云轻本想劝阻,如今局势并非太平,暗流纷纷而起,她怕他出事,可转念一想,男儿志在四方并非坏事,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她执意拦着他似乎有些无理,千思百想,最后叹出一句:“去吧!”
“嗯,那我去收拾一下。”顾谨之转身向门口走去,刚拉开门,忽的又折返回来。
顾云轻刚刚看他走了就拉椅子坐下,低头,刚刚强压着不红的脸,猛地一红。她打算脸红完再出门。头顶的光线猛然暗了些,她知道是顾谨之又回来了,以为他是来要印函的,加上脸还有些热,于是头也不抬道: “你的印函我明日给你送到房里,你回去好好拾掇拾掇,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不要顾及我,府里东西多得是,还有在外头衣服要穿多,风寒不是小事,别仗着自己年轻,作天作地,终有一日要瓷盖碗泡人参片,倒在床上惹人嫌。好了还有什么事?”
顾谨之就这么看着她,静静地等她絮叨完。午后的阳光打在她的睫毛上,显的根根分明,扑闪扑闪,分外美好。
听到她问,这才打算开始说,可能是准备不充分,说之前脸色爆红,这句话差点因此胎死腹中,但考虑到自己的脸皮厚度,决定换一种剖白方式。
“你不问问为什么我要把势力做大吗?”
顾云轻听他一问抬起头,看他脸红的不行,饶有兴味地笑着问:“那你说为什么?”
“我……虽然我的势力最后你也不一定能用的上,但,”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补充道,“我希望我能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你,哪怕只是滴水之能。”他看着顾云轻的眼睛,“我只是想保护你。”
顾谨之说完之后,转身便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犹豫拖沓,像是在心中打了几百遍腹稿,只等这时候实施出来。
顾云轻看着紧闭的房门,会心一笑。
该谈的事那个人给了她出乎意料的好答案。
顾谨之走出门,脸上红晕丝毫不见退去,匆匆的溜进自己房间冷静去了。
冷静之后,浆糊似的脑袋终于清醒一些,猛然发现一个问题,暗道不好。
他已经摘下面具,对于阿轻来说,跟顾慕轻应该是两个人,对于“顾谨之”这个身份来说,那番剖白突兀且满是破绽,还有那句最要命的提及了风铃。
但看阿轻似乎并没有感觉出异样,如此明显的错误,只有傻子才会察觉不到不对头,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阿轻应该是早就发现了吧,从那个不小心漏出的香囊。怪不得从那时候开始,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为了捉弄自己搞乱了房间,却还是留了几套换洗衣服给他,以及后来那个风铃。
他无奈地笑了笑,想着:这样也好。
顾谨之摊开包袱皮,把要带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好,脸上一直带笑,活像是经年不中举的秀才忽然升了举人老爷似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枕酒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