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更讨人喜欢了。
一日,顾谨之忽的发现顾云轻这个小魔头从早上开始就安分的很,平常因为懒而披散的头发也扎起两个哪吒似的双丸子头,衣服也穿得很正式,上课也不懒洋洋的,十分奇怪。
事有反常必有妖,顾云轻这个小魔王反常,那妖怕是要大过天去。
这些日子在顾家,顾谨之算是认清楚顾云轻这个家伙的真面目了,什么乖巧,什么可爱,都是假的。此人又懒又馋,对于课业能拖就拖,对于美食就能尽快就尽快。
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不记仇。
刚开始时,他听到顾云烈夸奖自己然后教训顾云轻,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怕这个小姑娘会对自己起敌意,毕竟从前在家里这样的事也不少。
没想到顾云轻这个人没心没肺,一点都没听进去,非但如此,还拉着顾云烈和他的手道:“小谨之有出息,哥你也有出息,以后我就靠你们俩养啦!以后我就做个米虫好了嘻嘻嘻!”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感觉有点可爱。
顾云轻小姑娘不知道自家新弟弟在想些什么,她现在在发愁,她师父要来了。她师父向来忙碌,平时就丢本他自己批注的书给她,让她自学,请教也是她跟着她哥去京城找他时偶得一二,这回不知怎么的,居然亲自上门。
顾云轻的师父不是普通人。毕竟能压制住小魔王,让她心服口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当年这个师父还是顾云轻自己千请万求,最终她师父才答应收她做弟子的。
顾云轻的师父名叫薛守安,是这一代的定国将军,曾在年轻时北驱北周,南俘南灵,从而有如今的太平。
顾云烈对顾云轻说过,当惯将军,住惯军营的人,一般都看不惯懒懒散散的家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应该更是其中最令他们讨厌的,虽然薛守安看平时作风可能是当中异类,可谁能保证他就是如此呢?
恰巧顾云轻平日就是如此,懒得足以与猪相提并论,偏她又对她师父百般崇敬,希望在她师父面前维护她勤勤恳恳、听话的很、十分规矩的努力小姑娘形象,于是她师父要来,不管平时怎么样,如今都要拾掇拾掇,加上她家大哥又摆了她一道,于是就有了今日这般情景。
顾云轻从早上开始就摆着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她哥知道就一直在偷着笑,顾云轻朝他瞪眼警告,他不仅不收敛,还愈加猖狂,拍着顾云轻的肩道:“大家闺秀是不会瞪眼的,你当时让我跟守安大哥说你最近规矩的很,现在后悔了吧。”
顾云轻忍不住反驳道:“我只是让你说我规矩就好,谁知道你添油加醋,非得说我成了大家闺秀!”
“我就稍微帮你合理夸张了一下嘛,都是亲兄妹,不用谢我。”顾云烈看着小魔王百般恼怒但就是没有办法的样子,感觉十分解气,大笑着离开了,顾云轻恨恨地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险些磨掉二两牙釉质。
顾云轻就不明白了,她哥平素在外一向正经,说是是他友人圈子里最靠谱的也不为过,怎么对她就这么浑呢?顾云轻越想越气,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捉弄自家这个倒霉老哥。
薛守安不是个守规矩的人,顾云烈其实是知道的,他不仅不守规矩,而且人到中年依旧十分幼稚,可奈何他家愁人的妹妹从小到大只崇拜这么一个人,趁她还没认清大将军的真面目,能多让她安分一会儿是一会儿,诓骗什么的,都是正常手段。为此顾云烈还特意拜托薛守安在自家妹妹面前装装样子,酬劳是十坛子司徒子酿的稻花香。
司徒子这人擅长酿酒和拿乔,流出来的酒很少,尤其是“稻花香”,得亏得顾云烈与他素有交情,才拿得出那么多。
在顾云轻的翘首期盼下,她家正经师父终于到了顾家,看到顾云轻坐如钟,站如松,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就去找顾云烈商量事务了。
见面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顾云轻看到他走了附带上那个欣慰(?)的笑,松了一口气,赶紧瘫下来歇一会儿,还指使顾谨之帮她去放风。
顾谨之:……
顾谨之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瘫成一坨泥的顾云轻,哭笑不得,但还是帮她看着。
过了一会儿,顾谨之忽的看见有人过了门槛,还没反应过来,里头那位便听见了声儿,忙从一滩烂泥凝成一个端庄肃穆的泥塑。
顾云轻刚在惊吓中回神,见到人来了,没认清楚先唤了一声师父。
“父”字还没来得及出声,顾云轻捉急的大脑顷刻间灵光了,发现来的那个人似是滥竽充数的。
来人一袭浅蓝袍子,手上握着把扇子,听见顾云轻那声未来得及说完的师父,笑意盈盈,右手轻推开扇骨,装模作样地摇了两下开了的扇子,看见顾云轻已经快要临至恼羞成怒的边缘,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扇子,拿扇子头在顾云轻的头上敲了一下,道:“几日未见,我便在小云轻这里涨了辈分?辈分如此好涨,以后有了银子,全给买‘辈分’去!”
顾云轻的怒气在膨胀,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和此人一般见识。此人名为严帙,是当朝右相,素有老狐狸之称,与她哥以及左相谢定澜是结拜兄弟,严帙在其中年龄最长,左相行二,她哥是老幺。此人非池中物,连中三元后,于三年内从一个小小翰林爬至右相之位。更令人惊奇的是,此人背后竟无世家大族的影子,且能仅凭自身就能在此高位上盘踞十余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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