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只能暗暗希望,一切不过是她阴谋论的结果,事情不至于坏到那般田地。
倘若朱琰真有能力,可以将手伸得这般长。
那么他以往的表现,不应该如此。
过去几次交手,他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未和她过多地纠缠。
直到那晚,他对她凌磨两可的许诺,在事后,经过她反复琢磨,方才找到些许马脚。
“你怀疑,这里头亦有他的手笔?”陈幕盯着林陌,轻声问道。
林陌点点头。
“戍南那个土财主?”裴进惊呼一声,不屑地笑起来,“怎么可能,十一年前他才多大。”
林陌和陈幕对视了一眼。
陈幕像是想到了甚,面色愈发沉重。
林陌急忙安抚他,“或许是我太过多虑,就算如今他再有能耐,亦不可能在十一年前,便能将手伸进王宫。”
裴进锐在一旁,愈听愈觉得荒诞,几次想要出声讥讽,可瞧二人面色沉沉,确实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情。
他皱着眉毛,将他们未尽的言语反复想了几遍,骤然倒抽一口冷气。
“你们……不会真的怀疑,”他飞快地瞟了一眼陈幕,斟词酌句地小心说道:“先王后的死……也跟他有关系?”
室内一阵沉默。
裴进锐瞠目结舌地愣在那里,目光在林陌和陈幕中反复来回。
他很希望两人能够出声否定他的猜想,若要果真如此,未免太过可怕。
这些日子他集中精力,彻查朱琰,最多发现的不过就是,朱琰比他想象中更有钱,和朝中一些人有来往。
若是要说十一年前,他便有比他如今查到的,更有能耐。打死他,他也不信。
“你们可晓得,朱琰是个妓生子。”裴进锐试图说服二人,“……那家娼寮,只有平头百姓会去……更何况他娘早就死了……”
他嘟嘟囔囔地说了一通,没人理他。
最后,他气呼呼道:“即若你们都忧心,他掺了一脚,那就在宫中查一查。”
“如何查?”陈幕揉着太阳穴,道:“以往伺候母后的宫人,早已分散至各处。母后身边得力的宫人,都随母后殉了葬。”
林陌狐疑,“难道你在宫里,就没甚眼线?”
“说你胖,你还喘上,”裴进锐抢先答道:“阿幕母后去了十一年,留在阿幕手里,能用的自然少之又少。眼下显后把持后宫,自然轻易不敢动。”
林陌愈听愈不是滋味。
果然有后娘就有后爹。
陈幕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竟然亦在宫中寸步难行。
陈幕似瞧出她的困扰,轻笑一声,安抚道:“倒也不是那么糟,此事由我去办。子浩,我有一事交予你……”
当下三人商定好,各自行事。
林陌留下来,悉心照料玉夫人。
陈幕临走前,给玉夫人把脉,开了药。
她每日要做的,便是哄她吃药。
大多数时候,玉夫人都很安静,抱着一个襁褓,便能在屋里消耗一天光阴。
唯独喝药,是极其巨大的挑战。
陈幕开的药,苦涩难耐,先不说喝下去,但是闻到,林陌都要皱脸。
玉夫人一闻到药味,瞬间就跟小孩子般,无论如何都不肯喝下去,还总是把药碗打翻。
林陌好说歹说,红白黑脸齐上阵,拿蜜饯哄着,方才让她略微喝上一两口。
没过几日,陈幕把两只小哈巴狗儿也给她送来。
玉夫人看见狗儿,格外开心。
她直接舍弃以往心爱的襁褓,改抱狗。
或许是哈巴狗儿的存在,抚慰了她。
从此以后,玉夫人安静地坐在贵妃榻上,抚摸狗毛。不再像往常那般,在地上转圈,做重复动作。
林陌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在药物和宠物的双重调理下,玉夫人的精神似乎在一天天的慢慢好转。
这日,两人一左一右,一起坐在榻上,怀里各自搂着只小哈巴狗儿。
林陌正在想陈幕昨日传来的口讯,忽然听到玉夫人在旁边喊了一声:“杰西。”
“杰西?”林陌听着明显是英文单词的发音,欣喜地转头问道:“杰西是你养的小狗名字?”
难怪玉夫人对狗儿的反应这般大。
原来她曾经养过狗。
这样说来,也许她能够好得更快一些。
林陌笑眯眯地瞧着她,等她下一句话。
喊完之后,玉夫人的手,机械地梳理着狗毛,不再开口。
林陌等了半天,未能等到任何回应。
她叹了口气,百般无赖地随口哼起歌。
哼着哼着,她听到玉夫人也出声附和,虽然曲调不同,只是一些简单的“嗯嗯”。
林陌一愣,忽然想起,那日玉夫人搂她时,哼的那个曲调。
虽然她始终没能想起,到底是什么歌,但长久以来的唱戏经验,让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那日她哼的曲调复制出来。
林陌反复地哼唱着,仔细观察玉夫人。
不多时,玉夫人木然的眼神里,好似有了些神采,她轻轻跟着哼唱起来。
渐渐地,她眼里流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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