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林陌将她扶到铺着凉席的贵妃榻上倚着,“尝尝莫娘为您准备的点心。”
小丫头将早已备好的茶水点心端进来。
王老夫人嗜甜,牙齿又不好,林陌特地跟厨子一道,试验出类似海绵蛋糕的点心。
“好了,”王老夫人亲热地对她眨眨眼,“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老婆子就不霸着你,赶快下去招呼其他人。”
林陌爽利一笑,亦不推却,“莫娘请我家娘子作陪,老夫人,待莫娘唱罢,再来向您老人家讨赏。”
王老夫人笑骂道:“你这猴儿,感情从进门开始,便惦记着老婆子荷包。”
林陌跟她又说了两句,等王娘子进门接手,方才匆匆离去。
刚走到戏园门口,裴府这头的马车队,亦到达。
裴府老夫人没出面,指派身边得力的管事婆子前来。
裴进锐父辈这一代,通通战死沙场,裴进锐尚未婚配,家中大小事务,分别交给不同的下人打理。
林陌跟裴府的这位管事婆子,第一次见面。
开门做生意,迎面自带三分笑。
虽然管事婆子的身份,比不得诸位夫人,但她身后站着裴府。
林陌依旧客客气气地将她迎进去,陪着说了两句话,问候一番。
待这显明城里最大的两府安置好后,林陌方才去厢房,一一道谢,告罪退下。
今日开场,唱的是《天女散花》。
眼下开演的是第二幕《云路》。
鼓声渐起,戏台四周倏地冒出许多白烟,烟雾翻腾着,愈发浓郁,瞬间将场上的如来众人淹没。
王老夫人一惊,“台上可是走水?”
王娘子笑吟吟地安抚:“不过是班里玩的一些小把戏,老夫人大可安心。”
此时,整座戏台,已是雾气蒸腾,袅袅绕绕,仿若仙境一般。
戏台正中,冉冉升起一名女子。
只见她,三千青丝,梳成飞仙髻,额中点一抹殷红,衬得她面如白霜,眼似曜石,嘴若朱砂。
隔着缥缈的轻烟,只远远一眼,便认出是那自九重玄天之上,下凡尘而来的天女。
“祥云冉冉婆罗天,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
天女缓慢地舞动胸前两条长长的绸带,绸带飘舞在雾气中,将观戏楼里的众人,带入一个虚无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
《天女散花》这出戏,王老夫人此生看过不下五次,包括曾经的万喜。
她从未见过,有人弃水袖,改用绸带。
“莫娘为了今日,练习许久,说要给老夫人一个惊喜。”
“这丫头,有心。”
林陌胸前的两条绸带,长一丈七尺,宽一尺二寸。
以往唱《天女散花》,有那取巧之人,在绸带尾端,各绑一根小棍,拿小棍挑着,做出万千姿态。
林陌却嫌绸带往后抛时,小棍太重,绸带甩起来的弧度不够飘逸。
她写《炽凰绝唱》时,曾无意间瞧见梅先生的口述,可惜当时未能深入,只能凭借仅有的一点记忆,跟老张头儿反复研磨,尽力将整出戏的手法还原。
为此,她还跟老张头儿习练一个多月的武功,专门锻炼控制绸缎的能力。
她手腕一使巧劲儿,绸带从胸前飘至背后,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弧,飘飘荡荡地消逝在烟雾中。
“云外的须弥山色空四显,毕钵岩下觉岸无边……”
绵软的绸带,仿若成了精一般,在林陌手中,从上至下,成螺旋纹路,随后飞起来,舞出回文波浪等样式。
雾气愈发迷离,一阵清风袭来,林陌整个人飘飘荡荡地飞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老夫人惊得连手里的点心,甚时落下去都没察觉,张着嘴,愣在榻上。
王娘子微微抿嘴,“所以莫娘才要特地请老夫人来园子瞧戏。”
老夫人颤抖着连道三声好,方才还爱不释手的点心,此时亦顾不得吃,双眼紧紧盯着台上。
观戏楼中,隐隐约约,能听到不同程度的抽气声。
清音绕梁,衣袂翻飞,林陌全身心沉浸在乐声中,飘然似仙。
能将绸带控制住,已是费力,更别提要在半空中,保持身姿。
这一场戏,极其消耗体力。
饶是她这么些天,日夜不辍地练习,也才将将能这一场戏,不带喘地唱完。
“……满眼中清妙境灵光万丈,催祥云驾瑞彩速赴佛场。”
绸带在林陌身后飘荡,白雾渐渐浓起,又慢慢散去。
戏台上空无一人。
等到《散花》一幕,效果更是奇异。
台上维摩居士讲经。
林陌翻飞于半空,手持花篮,将花瓣洒落。
明丽艳美的花瓣,在半空中飘飘荡荡,落了一地。
王娘子瞧着老夫人激动到绯红的面色,晓得戏芙蓉的名头,今日算是正式在显明城里头打响。
林陌下台。
一整场戏下来,她早已力竭,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
幸尔接下来,由小红圆儿她们出场。
她趴在妆台,喘息许久,方才平静。
妆卸到一半,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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