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远和齐芦便硬推了王文波进去。
公公在里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敲敲桌面,“阿容,你要没意见,就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办——”
“不行,让文波说。”婆婆开口,“文波还有想法。”
齐芦站到王文远身边,轻声问,“商量好的什么?”
“老房子里住的人都搬出去,后街的店面全收回来,但租金的一半咱们收着,一半拿出来维护和修理,维持管委会运行。管委会这边,得招几个工作人员;搬出去暂时没房子住的,咱们给一部分的补贴——”
齐芦抬眼看自家公公,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此刻却仿佛财大气粗的慈善家。
“文波知道什么?天天就琢磨那些木头石头的,按我说的没错——”公公开口了。
“怎么没错了?房子修修得花多少钱你没数啊?店铺的租金能收多少你比我清楚吧?收的钱够给他们换灯泡,通下水使吗?你这哪儿是把它们收回来,是养着大爷呢?你是谁呢?一个臭教书的充什么有钱人?还给你叔叔婶婶补贴生活费,你怎么——”婆婆很不满意。
又要吵起来了。
王文远道,“哥,你不说他们会一直吵下去的。”
王文波这才有点结巴道,“房子里的人开年全搬出去,我请的木工师傅已经说好了干活的时间,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工钱,很贵的;店铺那边也得先全搬出去,早前请的师傅看,下面的石头基础是好的,上面的条石碎了,墙上的砖也被弄碎了,再使指不定得倒。要是伤人——”
“伤人你们得承担连带责任。”刁青适时道,“毕竟收了租金的哇。”
公公脸色有点难堪了。
婆婆马上道,“对,我就是这样想的。他们不是自己的房子都不珍惜,以前就是当普通住家使的,现在全堆了货,或者自己搭夹层,砖头怎么不碎了?那砖是好砖,咱们自己住的这院子好好的,说是他们没保存好人还不开心——”
“别说了,你那嘴能省省吗?”公公看一眼齐芦,明显不想在新媳妇面前丢人。
“说说怎么了?这都是自家人,说得越清楚才晓得该怎么办。”
“听大哥说。”王文远道,“爸妈,你们先停一下。”
“店铺这边可以稍微缓缓,给三个月时间慢慢找新店给周转。全部空出来重新做基础,隔断,加固再修复,等新的店铺开出来了,才放管委会下面重新招商。”王文波硬着头皮继续。
齐芦对王文波笑一下,这不挺清楚的吗?
王文波被弟媳妇笑得毛骨悚然,更结巴道,“新来的租户在租金外得交个保证金,房子哪儿坏了就从保证金里出修理费,免得大家都不爱惜。每年管委会盘账,主要用来偿还文远给的修复费,要是有剩的再——”
公公看着他,“你这样,咱们之前说的都不算数了?”
“不算,就按现在的。儿子,你说,有剩的怎么样?”
王文波缩了缩,“有剩的给族里成绩好的娃交学费。”
刁青见请自己来的小两口一副满意的样子,“这样挺好,就按这个办。”
“办不下来。”公公开口,“房产证肯定办不下来。”
“这个请刁大哥去跑没问题,他就是专门负责这一块的。”齐芦安慰道。
“会把人都得罪光了。”公公看着齐芦,“人家会说王家的新媳妇不认人,不认亲,以后家就散了。”
婆婆马上出声,“我还在,我还能活五十年,轮不到她来认亲。”
这种时候,婆媳的站线一致。
旁边坐了许久的几个族老互相交换视线,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都把齐芦从头到脚看了一回,摇头叹气地走了。公公赶紧追出去,陪笑,说好话,许久没回来。
婆婆很不自在,但还端着,道,“齐芦,你们就办起来吧。”
次日,刁青带着自己的名片和商量好的方案,先挨家拜访宅子里的住户。
再次日,刁青同样去了后街,按照门牌号放了资料,并且请各位签了知情书。
然,有好说话讲道理的,不好说的依然不好说。
外面的流言突然变多,来家里聊天的人更多起来。
齐芦好几次和王文远出门玩的时候,都得顶着不知道是白眼还是红眼的视线。
“就是她啊——”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心怎么那么毒啊——”
“说让搬就搬,一点余地都没有——”
“还说什么修房子,好好的房子怎么修啊。”
“都是借口。”
“听说是想收回去卖了,去大城市买好房子。”
“良心坏了,以后不好打交道了。”
齐芦站住,回头,窃窃私语没了。她冲他们笑,跟着王文远一个个叫过去。
“阿姨,姨婆,姑姑,婶婶——”
经过三进的时候,里面吵得热闹;经过二进,几个嫂子见了她便丢个后脑勺,直接把院门给摔上;前院却正在搬家,许多的木头箱子和纸箱子摆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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