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玉珠面无表情的盯着卞才俊手中的那杯水,那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用的白玉杯=_=。她大概明白前几天在赵正初那里,赵正初看着她用过的杯子是何心情了。她现在也想……把那个杯子扔掉。
卞才俊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感兴趣了,当即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扮成南下的客商,进了梁国地界,听见那里的孩子们都在传唱的童谣。”
他嗓音低了低:“陈燕乱,野匪兴,吾王却把昭皇尊;可怜金银珠,富了他人屋。梁王对大昭皇帝百般奉承讨好,百姓多有不满。偏偏梁王对治下子民宽厚仁爱,因此民间对此虽有微词,但多是惋惜。梁王供上去的金银珠宝,头几年还由国库撑着,近些年都是梁王自己掏的私库,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梁王要么同陈燕一样与大昭对抗,要么就要从梁国百姓中搜刮财富了……”
卞才俊所说的头几年,便是梁国世子被送往大昭做质子的头几年。
“赵正初有个好父王,愿意为了他忍辱负重,在大昭皇帝面前俯首称臣。”伏玉珠叹息一声。
听她这话,卞才俊想起一事:“对了,我听说,那梁王世子被你掳回来做人质了?”
伏玉珠点点头。
“可是大昭皇室并不诚心赎人,反而派兵过来。可怜梁王之前那么多年的贡品,还不如喂了狗。”
“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保住了他唯一儿子的性命。”伏玉珠松开袖中一直紧绷着的手,抬起来捋了捋头发。“不似陈燕,与朝廷对抗事小,他们送来做质子的儿子,都被大昭皇帝恼羞成怒在阵前杀了。陈王燕王儿子多,并不在乎一个这么多年不在身边的儿子。梁王到底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那这次,与大昭皇帝谈判不成,你打算如何处置那梁王世子?”
伏玉珠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我自有打算。”
卞才俊讪讪的笑了笑:“好,好。”
伏玉珠嗯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偏偏卞才俊无所察觉,反而继续说道:“梁国太后病重,梁王张贴榜单广邀天下名医,为太后诊治。与此同时,他征召壮丁,为太后修建纯阳观。梁王孝心固然可嘉,但如今正逢乱世,百姓温饱尚不能完全满足,梁王却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为太后修建道观……这,还是有些本末倒置了。我看,用不了多久,梁国百姓就不单单是惋惜梁王讨好大昭了,而是要怨恨上了。与陈燕相比,梁国实在不足为惧。”
伏玉珠左手托颔,听着卞才俊的说法,陷入沉思。若果真如卞才俊所说,梁王是个窝囊无能的,那赵正初呢?她若放赵正初回梁国,等他继位,她是能交好梁国还是等梁国强大,把她当盗匪剿灭?
或者,杀了赵正初。那梁王爱子如命,如今的她,可能抵抗得了梁王一怒?梁王如今被大昭皇室掐着咽喉,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并不一定是他真正的性情,若是赵正初不在了,梁王没了顾忌,后事如何,伏玉珠不敢赌。
两下相较,伏玉珠心中有了考量。当今乱世,多结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卞才俊迟迟没等到伏玉珠对自己的言论发表意见,有些不高兴,但他没表现出来,反而笑问:“想什么呢?我此去三月,实在是累的很,你要好好犒劳我。”
“寨里忙着应对官兵,等这场仗打赢了吧。”伏玉珠瞥他一眼,不喜他这副邀功请赏的样子。
“不犒劳也行。”卞才俊目不转睛的盯着伏玉珠的脸,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深情款款的迷人微笑,他伸手握住伏玉珠搭在桌沿的手,“玉珠,为你做事,我心甘情愿。”
伏玉珠猛地抽回手站了起来,被他碰过的地方,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她扬了扬下巴:“卞才俊,我再说最后一次,请你自重。下次你若再这样,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卞才俊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的样子,跟着伏玉珠站了起来,他贴近的她的脸,嬉笑道:“如何不留情面?嫂子——翟大哥已经没了两年了,你也该给别人一些机会。”
“出去。”伏玉珠仍然冷着脸,指着房门的位置。
卞才俊今晚几次被驳面子,当下终于有些不耐烦,他上下打量伏玉珠一番,点了点头:“嫂子生的这般美貌,可怜我那大哥没福,才享了不到一年好日子就西去了。不过话说回来,嫂子你与大哥成亲的时候,大哥已近不惑之年,你——也没好好尝过男人的滋味儿吧?”
伏玉珠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我可是真心爱慕你的,你总不能守一辈子寡?你若嫁给旁人,咱们一寨的弟兄,可不能认他做大当家的。”在卞才俊的心里,出嫁从夫是铁定的规矩。
伏玉珠冷笑一声:“说到底,你不就是为了大当家的位置?痴心妄想,滚出去。”
卞才俊脸上的笑彻底绷不住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看看咱们寨里的几位当家,除了我,你还能嫁谁?可别说什么你要为翟大哥守寡的笑话,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都说翟大哥是被大昭官兵乱箭射死的,你仔细回忆回忆,当真是这样吗?”
伏玉珠瞳孔猛然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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