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笑容敛去:“但本宫可听说,你近来都在侧妃跟前听差。”
沈映稍稍一噎。
“殿下说笑了,侧妃岂能用得了臣?臣只听太子殿下吩咐。”
“这样就好。”太子妃悠然点头,“本宫知道你是宗亲,是太子殿下的同族胞弟,不想让你走错了路。”
沈映没有接话。
太子妃又道:“从今晚起你就不要再过来了。本宫这里出不了什么事,你让殿下放心。”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颇有点凉意,沈映听出了太子妃的意有所指。
出不了什么事——不论他究竟是担心新来的四个不安分,还是担心他的楚氏,都出不了什么事。
但沈映还是抱拳道:“殿下,臣只听太子殿下吩咐。”
太子妃眸光微微一凛,沈映直被看得后脊一凉。
然后,太子妃摆了摆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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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没把这事告诉楚怡,楚怡是在当天晚上从沈晰那里听说的原委。
提起这事的过程还颇有些惊悚——沈晰进她的湘仪阁时面色铁青、足下生风,进屋后目光四下一划,严厉地喝了声:“周明!”
当时别说周明了,满屋的宫人都扑通跪了下去。坐在罗汉床上吃点心的楚怡目瞪口呆,好生哑了一下才问他:“怎么了?周明犯什么事了?”
跪在两步外的周明一哆嗦,心里也说是啊,我犯什么事了?
沈晰好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吓着了人,硬生生地沉了口气,烦乱摆手:“都起来。”
宫人们又瑟缩着站起身,沈晰指着周明道:“领着你手底下的人收拾东西去,明日一早回宫。”
周明这会儿哪敢多嘴,一躬身就去了,楚怡却忍不住惊奇:“怎么这么急?!”
宫里出行可麻烦了,他们每次来园子里都起码要收拾好几日才会动身。这么紧急的情况是不太有的,起码她没遇到过。
而后便见沈晰负着气坐到了榻桌的另一侧,她怔怔地把几道点心都往他面前推了推。他扫了眼,端起酸奶喝了一大口,喝得嘴边一圈白,又狠狠地抹了把嘴。
接着,他挥退了宫人,太阳穴跳着青筋跟她吐槽:“太子妃立威立到沈映身上了。”
“哈?!”楚怡情真意切地诧异了一下。
等沈晰把来龙去脉都跟她说明白,她更诧异了。
太子妃最近……是不是心态崩得有点厉害啊?
好像已经有点魔障了。
理性讨论,她觉得放在一年前太子妃刚开始找她茬的那会儿,绝不会出现这种拿沈映出气的戏码。
沈映这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宗亲”那是相较其他更尊贵的宗亲来说的,搁在外人面前怎么也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楚怡就一直在有心地跟他维持“合作愉快”的状态,但凡找他问话永远是俩人都坐着,好茶沏着,好点心吃着。但凡不涉及原则性问题,楚怡绝不仗着侧妃身份给他半点脸色看。
太子妃不知道这些?那不可能。
所以楚怡觉得太子妃的心态在崩坏。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太子妃开始在沉默中爆发了?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部古装剧,太子妃现在应该已经画上烟熏妆了。
楚怡后脊一个激灵,又努力地回了回神:“沈映怎么样?跪坏了没有?”
“那倒不至于。”沈晰吁着气摇摇头,脸上写了一个硕大的“烦”字。
这事是挺烦的。如果换一个人,或许还能直截了当地跟她把事情说清楚。可太子妃又是那样的性子,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说出来的话总难免会被她解读成别的意思,让他连说都不知该怎么说。
楚怡也不好劝,心情很复杂地在想太子妃万一真走黑化路线了该怎么整。她对自己很有逼数,宫斗什么的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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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众人浩浩荡荡回宫。太子的旨意下得突然,这个早上便显得颇有些兵荒马乱。
但也还好,主子们急着回去,由近前侍奉的宫人将一些日常用得上的先带回去便是,余下的仍可以慢慢拾掇妥当再往回搬。
如此行了两天一夜,到东宫时是第二天傍晚,一众女眷颠簸了一路都累得够呛,路上还要分神照顾两个孩子的楚怡尤其累,不过新住处带来的新鲜感还是让她兴奋了一阵。
沈晰的书房往后挪了,建在前后宅间的那堵墙南边。她的住处则往前了不少,在那堵墙北面。
墙上开了道门,他书房的院子就和她的院子通了起来,比毓仁园那边离得还近。
楚怡跟着他悠哉哉地转悠了一圈,突然从中品出了一种“这才是个小家”的温馨感,觉得其他的烦扰都属于外面的世界,这里——这两方院子,是属于他们和两个孩子的幸福。
宜春殿,赵瑾月走到殿前时,狠狠地愕在了那里。
她早就知道宜春殿往后挪了,但她以为是太子想在前面添些什么,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
殿前空空荡荡,看起来比先前宽敞了不知多少。
那座崭新的宫殿与之前如出一辙,但鲜亮的红漆突然让她觉得刺眼。
以前,宜春殿虽然归于后宅,但其实是后宅中最靠前的一处。这样的位置很类似于后宫里的坤宁宫,虽在三大殿之后,却又在东西六宫之前,故称“中宫”,以此彰显皇后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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