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晰和楚成的意思都是:“皇长子确实不算有过。”
“臣直接要了皇长子府贺礼出入的档来看了,和江怀那边对的上,没作假。但那些贺礼论价格都还算正常,江怀就是不贪赈灾钱粮也送得起,皇长子收了也没什么不对。”楚成道。
他的意思是,只要价格上合理,就算真是用贪来的钱置办的,也不能算皇长子有过。
——原因很简单,朝中走动那么多,谁会收一份寻常的礼物都去查查这礼是用什么钱置办的啊?根本做不到嘛!
江怀若是送了什么天价的珍宝,皇长子不加过问是皇长子失察。但眼下这点礼,估计谁都会毫无顾虑地收下。
沈晰点了点头:“那便就真是江怀胡乱攀咬了,想逼得大哥为他脱罪。”
“是。”楚成颔首,“不过……”
他稍顿了顿:“不知殿下想怎么跟皇上回话?”
“照实回,折子你来写,孤明日呈到乾清宫去。”沈晰边说边睃了他一眼,淡声道,“孤知道大哥心里有什么算盘,但不会用这种事落井下石。日后若再有类似的事情,你也不必再问如何办了。”
楚成欣然,离座一揖:“殿下磊落,臣记住了。”
楚怡在旁边支着下巴盯着沈晰看,不由自主地也点头:真磊落!
若换做是她,可能还是要踩皇长子一脚的,至少要踩个脚指头(……)。
皇位之争哎!她光想想权倾天下的感觉,都觉得自己肯定会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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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成写就的折子便被沈晰亲自呈到了乾清宫里,但碍于楚家引起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沈晰没让楚成落款,落了个楚成上级的名字。
与此同时,这桩案子也终于在后宫传了开来,皇长子有意瞒着的皇贵妃也知道了,立时三刻把儿子叫进宫骂了一顿。
皇长子被骂得不敢抬头,皇贵妃绷着张脸:“本宫不想夸皇后那两个儿子,但这事上,你就是不如人家明理!”
三皇子和五皇子从去年开始也时常从朝中领差事了。这兄弟俩在收礼的事上格外谨慎,进哪个官衙办差就不收哪一处的礼,而且是一进门就先说清楚,防患于未然。
皇长子低着头:“儿臣知道了。”
“现在说知道管什么用!这道理你先前不懂吗?早干什么去了?”皇贵妃恨铁不成钢,“如今可好,案子落在太子手里,还能有你的好?你等着到乾清宫前谢罪去吧!皇上把你关府里一年半载都是轻的!”
“……”皇长子到底有点不忿了,锁了下眉,“母妃现在做什么事后诸葛。江氏能进儿臣的后宅,还是母妃给牵的线呢。”
江怀可没直接往他身边送人,而是托人将自家女儿送到母妃身边当了女官,母妃心领神会地收下了,江氏才得以进了他的皇子府。
“你……”皇贵妃被顶得语结,可也确实理亏,面色发白地盯了他半晌,“真是说不了你了,你退下吧!自己想想如何同你父皇解释!东宫那边,你也不要背地里说什么,免得反倒落人话柄!”
“儿臣知道。”皇长子无力地缓了口气,“江氏的位份儿臣已经降了,她生下的女儿也暂时交给了正妃。”
“‘暂时’?”皇贵妃挑眉,“那孩子就让孙氏养着吧。本宫瞧着这江怀脑子不清不楚,再让他觉得有个小翁主是他外孙女,日后不知还要做出什么给你惹麻烦的糊涂事。”
“……是。”皇长子不敢顶撞,只得应了,见母妃一脸烦乱的不再说话,便无声地施了一礼从殿中告了退。
退出殿门,他驻足想了想,觉得不如这就去乾清宫陈情好了,总不能什么都由着二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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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中,皇帝看完了太子呈来的折子,锁眉沉吟了半晌:“也就是说,你觉得这事怪不到你大哥头上?”
“是。”沈晰颔首,“父皇若要警醒朝臣,责罚大哥也不是不可。但依儿臣看,此事确实算不得大哥有过。”
皇帝一时没说话,静了会儿,忽地问他:“你大哥在围场时说过什么,你听说了吧?”
“?”沈晰稍稍一愣,“父皇指的是……”
“你的太子妃刚生下孩子的时候。”皇帝提醒道。
沈晰反应了过来。
——大哥在父皇面前说他听说太子妃要生便火烧火燎地赶了回去,什么身份什么仪态都不顾了。
当时还有几个弟弟在帐中,帐中又还有宫人。这番话自然而然地传了出来,也没绕过他的耳朵。
沈晰便点了头:“是,儿臣听说了。”
“朕觉得可以治一治他,你说呢?”皇帝睇着他问。
“儿臣觉得……”沈晰一揖,“父皇想告诫大哥,儿臣不敢多言。但父皇若问儿臣的意思,儿臣不愿如此。”
这其实还是父皇教他的。
在他刚刚被立为太子的时候,父皇把他抱在膝头,跟他说你以后要做一个好皇帝。
怎么做个好皇帝呢?
父皇说,你要尽情使用手里的权力,但同时也要敬畏这份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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