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太子妃在的时候,内务府把炭送了来。但送的却不是屋里惯用的银炭,而是烟大呛人的黑炭。
管事的还皮笑肉不笑地说现下就这些了,劳瑞嫔娘娘凑合凑合。
这一瞧就是成心欺负人呢,四皇子妃便在外头跟他们争辩了起来。后来太子妃听着动静便也出了房门,上前瞧了一瞧。
接下来气人的事就来了——您堂堂太子妃在这儿坐着镇,碰上这种事就说不出面训斥,也让人回去把炭换了啊!她倒好,张口就跟内务府的人说把炭留下吧,你们日日办差也辛苦,给你们添麻烦了。
哦嚯!
——四皇子妃当时脸都绿了,心说你是来帮我婆婆撑腰的还是来帮宫人挤兑我婆婆的?
四皇子妃强忍着没当面不敬,送走了太子妃,心里的这阵火气却愈发盛了。
她打算回家之后问问四皇子,东宫到底什么意思?太子妃跟这儿耍什么威风呢?
殿下您没得罪过太子吧!
结果这事还真把四皇子给弄慌神了。第二天晌午,沈晰没到绿意阁用膳,只让张济才去给楚怡回个话,让她先用她的,他临时有点事。
“出什么事了吗?”楚怡有点紧张。
一直以来,太子的作息(……)都很规律,若偶尔有人要来拜访,那也都会提前三日递帖子,说来就来是不存在的,不合礼数。
张济才却说:“四皇子来了。”
“没听殿下提啊。”楚怡觉得疑惑,但也没再追问,点点头就让张济才退下了,自己用起了午膳。
又过了小两刻,太子却冲进她的屋子就摔了杯子。
摔完杯子还觉得不痛快,又把壶给摔了。
正在屋里转悠着消食的楚怡目瞪口呆,呆滞地看了他半天,挥手让被吓得够呛的宫人们先退了出去。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怎么了?”
沈晰有史以来,第一次忍无可忍地跟她吐槽起了太子妃:“我真是服了她了!”
他负气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楚怡一开始还没听出这个“她”是谁,在他怒气冲冲地说明了来龙去脉之后,又再度傻了眼。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她很想说一句,太子妃脑子进水了吧?
太子既是让她去给瑞嫔撑腰,她在那儿瞎摆什么谱呢?内务府是给皇家打工的啊,她作为上级不该大大方方地要求他们把差事办好吗?
为什么要在内务府面前瞎充大度?
楚怡最终把这份吐槽忍了回去,但脑补着那个画面,她简直觉得尴尬癌都犯了,只好僵硬地给太子摸头顺毛:“不生气不生气……”
“……”沈晰铁青着脸被她摸头,这种举动几个月前她还不太敢,所以现下她一这样,他的心情就会禁不住地稍稍好一点儿。
然后她用一种哄小孩般的语气软绵绵地问:“你刚才跟四殿下解释清楚了嘛?”
“……自然。”沈晰重重地舒出一口郁气,将胳膊支在旁边的案上,一下下地揉起了太阳穴,“四弟还道他什么地方得罪了我,弄得我去拿他母妃撒气!”
“解释清楚就好,四殿下肯定也明白的,不至于还一直误会下去。”楚怡说着顿声想了想,又道,“咸福宫那边,也再找补找补就是了。殿下若是不方便,一会儿我去一趟,正好我这儿还有没用完的炭,给瑞嫔娘娘捎过去。”
她火气重,炭火三月份就停了,炭剩了好些。
沈晰几乎是磨着后槽牙才把火气沉住,烦乱地摇摇头:“罢了,你去也不合适。”
让她去,还不一定太子妃又要琢磨出多少故事。
可是吧,这事儿又确实不能就这么晾着。四弟不误会归不误会,可最初是他把事情揽了下来,如今这算是没办妥啊。
沈晰便沉吟着又道:“回头你请四弟府里的侧妃过来坐坐,把该说的话说到,再补贴些银子给咸福宫吧。”
“行!”楚怡爽快地应了。
她也琢磨了一下太子妃会不会不高兴的问题,但转念一想,可拉倒吧!
在先前的事上,她不希望太子妃不高兴是因为那些都是东宫内的感情问题,她觉得她们女人都算弱势群体,互相顾及点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但现在的事,是公事。太子妃在公事上捅了个大篓子,他们都在忙于补篓子,为什么还要反过来顾及捅篓子的人的心情?没那个道理。
楚怡便从容自若地把周明叫进了屋,吩咐他说:“代我写个帖子送去四皇子府,就说我请侧妃来喝茶。礼比照着贺安佳翁主百日的分量备,另再去太医院瞧瞧脉案,挑点瑞嫔娘娘现在能吃的滋补佳品送去。”
说罢她摆手让周明退下,转而却又道:“等等,再去趟内务府!”
“不必责备他们,只说东宫要一个月的银炭给瑞嫔娘娘养病用,银子你从我这儿补就行了!”
她想着,这个脸色必须由东宫给回内务府,才算给咸福宫那边撑住了腰。
转回脸来一看,却见沈晰一脸探究地正打量她。
“怎么了?”楚怡怔住,正好周明也还没走,她就攥住了沈晰的袖口问,“哪句不合适你赶紧说啊,咱别把问题闹得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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