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你看商店里面那大姐嚣张跋扈的, 其实啊,她就是故意欺负小姑娘来着, 那姑娘啊,从村里面嫁到城里来的。她老公是吃供应粮的, 但是她自己是没有收入的,以前在农村还能分到点劳动力粮食,现在在这边,她也找不到个工作, 自然是没有收入的, 何况她过来语言有点不通,说实话她在这呆了大半年了, 似乎不怎么喜欢跟别人交往。所以啊, 到现在嘴里的方言还没改过来,这个营业员明显是看不起她,每次排队都会找个由头来为难她。你看小姑娘着急上火的, 但是吵也吵不过。不过没关系的,让他们吵吵等一会儿啊,咱们都等一会就是了。”
这是要对营业员的行为表示一种无动于衷的态度吗?后面的人也只是催促着,并没有上前去劝架, 或者其他的进一步的举动,景画觉得非常吃惊,果然又吵了五分钟营业员大姐还是给小姑娘称了二两梅花糕,用油纸包起来。
小姑娘心满意足地拿着东西就走了,的确,她看起来黑黑瘦瘦的,与队伍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在这里是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纯粹因为她是那个营业员口中的乡巴佬。景画反省了一下自己,自己也是个乡巴佬佬,进城买个梅花糕的多余粮票都没有。
景画觉得这事情挺有意思的,看小姑娘没走远,队伍已经到自己和张大姐了,景画便大声说:“大姐,我要一两梅花糕。”
听到这声音,小姑娘停了下来,将手里的梅花糕裹得更紧了,好像生怕别人要抢她的东西一样。
这小女孩天庭饱满,想必跟丈夫是十分的恩爱,所以她在家里面过的应该是一副舒心的日子,只是嫁到了城里,被各种鄙视看不起,每天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为了她的老公,她似乎也不觉得是什么。
景画现在也是农村人,口音里还带了点季家村的味道。季家村的方言她一直都在学习,跟普通话表达方式差不多,只是音调有点变化。天天跟文香玲说,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张大姐觉得很有意思,默默地退在景画后面,假装不认识景画,单纯的只是排个队而已,景画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两粮票,对着柜台说:“大姐,麻烦你快点。”
刚买完东西的人,不少还在围观营业员为难小姑娘,听到景画响亮的声音以后,也停住了脚步,朝柜台这边看过来。
刚才要二两的,被大姐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个小姑娘只要一两,感觉有好戏看了。
营业员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她上下打量了一翻景画。
景画刚才说话的时候故意的说了季家村的方言,虽然她的发音不太准,但是营业员哪里听得出来呀,只知道又是一个说乡下话的乡巴佬。
再看景画瘦的跟个纸片人似的,虽然脸色很好,不像是经过风吹日晒雨打的农民,但是看到一身粗布的行头,身上到处都是补丁,九成九的肯定景画就是个乡巴佬了,于是她说:“刚才的话没听到吗?二两浪费油纸,为什么你们自己穷,还要浪费国家的油纸,我们卖的梅花糕比较实沉,一两也就一个,你不如直接手拿吧,一两还好意思买,也不嫌丢人。”
“大姐我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太明白,一两的粮票印出来,总有它的用途,国营商店就是买东西的地方,没有规定说不能买少,我就要一两,麻烦给我包起来。”
“你可以去旁边柜台买点儿玉米面糊,保证比乡下的好点,渣滓没那么多,别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
“大姐,我去隔壁买玉米面糊,人家也给我包装吗?”
“对呀,一两也包。”
“那为什么你这里就不给包了呢?”
大姐说:“你是成心玩我是不是,我今天就不给你包了,我前面已经包了这个毛头小丫头了,已经亏了,我再给你包,我要亏两次,你要想买啊,下次赶早。”
营业员是不打算给景画卖货了,直接没好气的说:“下一个,下一个。”
张大姐站在景画后面动也不动。
倒是挺配合。
景画继续淡然地说:“今天我就是要买一两梅花糕。”
她刚刚明明很认真的在听营业员的话,此刻却像从来没有听过一样,又一次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营业员气不打一出来:“嘿,你这小姑娘。这样子啊,我都跟你说了,不行不行,我一两不给你包,你要买就多买点,我告诉你,穷人我见多了,没见过你这么没皮没脸的。”
这时候张大姐终于听不下去了,走上前对营业员说:“同志啊,你说话怎么能这样说呢,买一两二两不都是买嘛,又没有哪项规定说少了不能买,咱们粮票多就多买点,粮票少就少买点嘛!”
营业员认出了张大姐是反封建办公室的副主任,知道他们每个月的粮票有30斤之多,这又是月头上,肯定手里有不少票,脸色变好了不少:“这不是张大姐吗?既然你替乡巴佬说话,那我就给她包上吧。张大姐买多少呀?每次都是五斤十斤的照顾生意。今天呢?”
营业员想:张大姐买个五斤,匀给前面两个,相当于前面两个姑娘各买了一两斤,张大姐也买了一两斤,这样包装纸倒是都不亏啊。
她也知道,每到月初的时候,张大姐总会来买一点糕点,每次量都不会少,因为张大姐家除了他自己领粮票,她老公也是公家人,每个月也有30斤粮,他的儿子还正在读高中,读高中的学生每个月发的粮票比公务员还要多个十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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