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砖家_艾小图【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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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陆远的话,文措竟然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文措以前总说陆远这种人心大,天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这种人没心事,活得简单。现在想想,自己心也挺大的。在那种qíng况下,前后都走不通,车外面电闪雷鸣,那么大的bào雨,前后山体滑坡,他们的车也被泥流侵袭。她居然还能在那种qíng况下睡着。

  再次醒来,是陆远过来敲她的车窗。

  叩叩叩的声音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当她睁开眼,她才发现,世界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文措刚一动,披在她身上的军大衣就滑落了。刚从睡梦中醒来,人还在畏寒。文措穿着军大衣慢吞吞从车里出来。

  陆远和那个男人坐在从山上掉落下来的石块上。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硝烟弥漫,人在经历了灾难以后,四海皆朋友,同呼吸即兄弟。文措安静地坐在陆远身边。陆远伸手把她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一些,随即把她抱在怀里。

  那是陆远第一次在有旁人的qíng况下对文措做出亲昵的举动。文措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啐他:“发什么疯呢?”

  陆远没有理会她,只轻轻说:“真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一起看日出。”

  文措下意识看了一眼远方。那风景,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不知名的飞鸟掠过地平面,远处的山层层叠叠,缭绕在云雾中,太阳如同一个火球,徐徐升起,染红了原本纯澈的蓝天,消散了所有的yīn霾。让人心旷神怡,也激动万分。

  身居城市,文措已经很多很多年都没有正经地看过日出了。她任由陆远抱着,两人相偎相依,看着日出。

  坐在他们身边的男人一直看着他们俩,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陆远点头:“对啊。”

  “怪不得你们走了这一段呢。”那男人笑着说:“这一段是最容易泥石流的一段。一般熟的都不走这一段,绕远了走。”

  陆远皱眉:“你来过?”

  文措生气了:“你来过,明知我们走错了,不提醒我们还跟着我们走?”

  那男人面对文措的指责,很无所谓地回应:“对啊。”

  “你神经病啊?”

  那男人回头看了文措一眼,淡淡一笑:“我们不是都没死么?”他说:“我想死还死不了呢。”

  文措气坏了,随手抓了一把泥巴就向他砸了过去。文措没想到那泥里面夹了块石头,一下子磕破了男人的额头。

  血瞬间就涌了出来,原本也没多大个口子,可是血直流的,看着让人发憷。

  陆远赶紧回车里拿了药箱过来,正准备帮那个男人处理伤口,却被那男人大呵一声:“别碰我。”

  文措见陆远被莫名其妙吼了,原本还有的愧疚瞬间就没了。她拉开陆远:“别理他,他神经病似的。”

  那男人拿了止血棉,按住流血的额头。眼睛上有血流过的痕迹,明明是触目惊心的模样,面目却还是笑着的。

  他说:“我这是为你们好。”他顿了顿,突然抑扬顿挫地说:“我hiv呈阳xing。”

  “hiv呈阳xing是什么病来着?”文措低声问:“有点耳熟,一下想不起来了。”

  陆远后背如被人放了一块冰,冷得一个激灵,他握了握自己手心,今早为了开车门划破了手,还有个大口子,刚才那个男人要是不阻止,陆远不敢想象后果。

  他下意识地拉过了文措,与那个男人拉开了距离,他低声在文措耳边说:“hiv呈阳xing,是艾滋病的初级阶段。”

  ☆、第32章

  文措楞了一下,然后看向那男人,又回头看向陆远:“现在都流行这么开玩笑了?”

  陆远没有说话,一脸肃然,倒是那个男人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也希望是医院在跟我开玩笑。”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文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我只是没碰到过真的有这个病的,所以……”

  “没关系。”那男人换了一块止血棉,严重带着点滴的苦涩和平静:“你们的反应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有吓到逃走。”

  文措与陆远对视了一眼,心底矛盾到了极点。这是第一次碰到一个人让两人都觉得为难。

  说实在话,文措自觉对任何疾病的人都没有歧视,可她还是觉得害怕。在现在这个社会,你可以得*、感染埃博拉病毒死掉,可你若是感染艾滋病,别人看向你的眼光便不仅仅是传染病,还伴随着很多令人难堪的猜测。

  比如文措此刻对这个男人的猜测。

  她不敢靠近他,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逃走。她只是头皮发麻地坐在那里,无助地看向陆远。陆远此时和她一样紧张,但他的表现还是比文措淡定很多。

  陆 远明白眼下的qíng况并不适合去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盘算了一下车里的储粮储水和油,对在场的两人说:“刚才我们已经打电话报了警,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清 楚,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车里的食物大概可以支撑四五天,水可以支撑一周。”他转头问那个男人,“你呢?”

  那男人自己拿了胶布为额头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然后淡定地说:“我车里有一部卫星电话。我已经报警了,今天应该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谢谢。”陆远和文措同时松了一口气,向那个男人道谢。

  如那个男人所说,几个小时后,消防兵就来了,他们沿着险峻的山岩将三人救了出去,但泥石封了路,他们的车必须等路上的堆积物清理完后才能开出来。

  得救后,三人一齐坐在旁边休息,那个男人坐得最远,也不与众人说话。消防兵见他头上有伤口,提出要送他去医院,被他一口拒绝。

  救人的消防兵将三人带到了最近的镇上。三人连换洗衣服都没带,只揣着钱包就去住店了。

  文措和陆远原本还想和那个男人道谢,谁知消防兵走后没多久,那个男人也消失了。

  对于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文措回想起来全是感慨,她问陆远:“如果我得了这个病,你还会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陆远皱了皱眉,给了文措一记爆栗:“不许胡说八道诅咒自己。”

  是,这是一个连假设起来都会让人觉得害怕的病。真不知道那男人怎么扛下去。

  在镇上住了一晚,文措和陆远再度出发。从镇上到米特错维每天有三班车。两人赶了早上的第一班。

  五个小时后,两人平安到达米特错维宫。米特错维宫是罕文最重要也最出名的景点。离冈任托济已经不远,远远眺望可以清晰地看见两极的“圣山”。

  两人商量后决定住一晚再出发去冈任托济。这是两人这一路的终点站。从江北至今,发生了那么多事,遇见过那么多人,两人自驾一路,最后连车都丢了,却平安地到了冈任托济,这是磨难,也是缘分。

  文措站在人来人往的米特错维宫门前,用手遮着阳光,远远看向圣山,内心复杂如同惊涛骇làng。

  三年前,万里也曾走过这一路,最后永远埋葬在了这里。不论是意外还是预谋,他最终沉睡在了这里。

  万里的离开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她曾以为自己不可能有勇气再活下去。可上天让她遇见了陆远。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神奇,当你觉得一切结束,却突然迎来全新开始。

  陆远的陪伴和鼓励,让她逐渐走出yīn霾,两人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事,让她明白生命的真谛没有别的,只有好好活着而已。

  文措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陆远过来拍她的肩膀她才从回忆中醒来。

  “想什么呢?”陆远问。

  文措微微一笑:“想我养得猫,好久不见它们了,怪想它们的。”

  “没想到你这么凶残的人还会养猫。”陆远摸了摸下巴说:“我一直以为软妹子才养猫。”

  文措赏了他一记冷眼,大大咧咧地说:“套马的汉子不能养啊?养个猫还要搞歧视。”

  穿过人来人往的米特错维宫,两人找了个离冈任托济比较近的酒店。说是酒店,其实和旅馆没什么区别,就是装修稍微能看一点。文措一路什么样的店都住过了,也不嫌弃了。

  两人进了酒店,刚选好了房,文措才发现自己放钱包的口袋居然被划破了。而原本已经在口袋里的钱包已经不翼而飞。

  靠,离天堂最近的宫殿都有人偷东西,就不怕有天谴吗?

  文措咒骂了半天,才扯了扯破掉的口袋对陆远说:“我钱包被偷了。”

  “你怎么老被人偷东西呢。”陆远这么一说,文措想起了上次两人抢出租车的事,突然有点哭笑不得,这贼怎么这么爱她呢。

  陆远拿出自己的钱包,刚一打开,脸色立刻变了,“现金都给你一起保管了。我钱包里也没了。”

  陆远刚拿出卡,文措就看见酒店前台上贴着个大纸条:只收现金,下面还用英语标注着ly。

  两人脸色同时变了变。陆远拿着卡,腆着脸对前台的小姐说:“能不能让我们刷卡啊?”

  那小姐成天应付各种各样奇怪的客人,脾气也没多好,她白了陆远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说你要刷脸呢?”

  陆远嘿嘿一笑,继续恬不知耻地说:“可以刷脸吗?”

  “你倒想得挺美的。”那小姐用尖细的指甲戳了戳前台上的纸条:“只收现金。我们这地方银行都没有,上哪给你刷卡啊。要取个钱要开车四五个小时。没钱没法给你开。”

  文措可算明白了什么叫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平时从不知道缺钱是个什么感受,这会可算是体会深刻了。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出现在两人之间,直直伸向前台。

  那只手留下一沓钱,文措目测应该有两千。

  两人一齐回头,是被文措砸伤的那个hiv阳xing的男人。

  “是你?”

  那男人没有理会文措和陆远,只是对前台的小姐说:“给他们开吧。”

  前台小姐看到钱,意味深长地看了文措和陆远一眼,低下头无声给二人登记了一间房,然后递给他们钥匙。

  拿到钥匙后,文措想去找那个男人道谢,谁知那个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那人其实人也不坏。”文措和陆远一同上个楼梯:“帮了我们两回了。”

  陆远点头:“应该也是住在这里的,我们一会儿去问问前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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