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不耐烦拿鸡毛掸子掸掸她的手,“退开退开,摸脏了怎么办?”
我擦!
林岚怒了,我穿着是破点,可你哪只眼睛看我脏了?我穿过来以后天天都擦擦洗洗,衣服也天天洗的好吧!
她一生气就把柜台拍得啪啪作响,“我要买布,买棉花,别给我整没用的!”
别忘了她可是泼妇!
泼妇的特权就是可以不分场合,随时随地看心情撒泼。
当然,现在不是看心情而是看需要撒泼。
她这么一声河东狮吼,不只是售货员,连几个叫嚷的社员也愣了一下。
随即,原本排队的社员都排到她身后,给她壮声势,“对,我们要买布,都排两天队了。”
林岚:……
那售货员看她一副泼妇样,双手叉腰,双眼圆睁,虽然是个农村妇女却倍有气势,倒像个女干部一样,自己心里气势不禁弱了两分。
跟她这种单纯势利眼的售货员比,林岚的眼神自然毒辣得多,一眼就把售货员给看穿了。
林岚笑道:“我说这个大妹子,你也就是个售货员,要是社员们闹起来你哪里吃得消?既然仓库里肯定有货,你要么去申请一下你们领导,要么就拿出来赶紧把我们打发了。我们也就这么几个人,能买多少布?你要是还等,人越来越多,可有的闹腾呢。”
那售货员嘴唇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林岚那双黑亮的眼睛能看穿人心,她道:“布、布还有的,就是棉花、棉花真不够的。”
听她这么说,林岚就觉得她也是个实在人,并不是那种真势利眼儿,一句就诈出来了。
“大妹子是个实诚人,俺们信你,那就扯布吧。”
那售货员深吸一口气,只得把悄悄收着想和人合伙高价倒卖的布拿出来。
她刚被人忽悠着入伙,还不熟练,结果就被林岚给诈出来。
很快大家就排队开始扯布,林岚的布票多,先把近期要过期的布票扯掉,剩下的几尺,看看过阵子再扯。
毕竟布不多,其他人还排队呢,总要都扯点。
扯布的时候,更是乱哄哄的,大辫子姑娘算账的本事不咋滴,导致算账更不咋滴的社员们意见很大,纷纷说她给多算钱。
林岚看那大辫子一边泼辣地怼人,一边又急得汗珠直冒,就随口帮忙算账解围,免得那些算不清账又喜欢纠缠的社员们没完没了。
大家并不认识她,可因为她之前敢跟售货员叫板有气势就愿意听她的,她算的他们就信。
一个老太太说自己不会算账,又不信售货员的,就拉着让林岚给算。
等林岚给算了,她笑道:“大妹子,俺信你,你说话俺信。”
林岚笑得那叫一个尴尬,大娘,你是我大娘!求你别叫我大妹子!
对面东边的柜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老干部,他穿着四个口袋,左胸袋插着钢笔,背着手津津有味地看着卖布柜台。
一边看还问旁边售货员之前的情况。
临了,他笑道:“这妇女有脑瓜有脾气,是个干事儿的。”
“社长,您啥意思?”那售货员敏感地觉察什么。
老社长摇摇头,“没啥,好好工作,为人民服务。”
林岚扯了三丈布,棉花没买着,还有点犯愁呢。
她看看时间,想去屠宰社看看买点肉,结果一出供销社这时候那个老太太拉了拉林岚的衣袖,“大妹子,我有自己织的布,你要不要?”
林岚立刻拉着老太太躲到角落里,“大……姐,要,有多少要多少!”
老太太殷切的眼神,她愣是没好意思叫大娘。
其实过了63年以后,社员们的生活就好起来,现在棉花和布已经不那么紧张,老韩家紧张都是老太太剥削大家伙儿供金宝金玉导致的。当地种棉花,现在不像以前那么严格,有些人家在河边沟沿的种点,收了棉花可以织布。
“你叫我刘大姐就行。俺们高老庄种棉花多,水好土好,随便哪里种点就收,比你们山根根那里可富裕着呢。”
“刘大姐,你布在哪里啊?”
刘大姐小声道:“那胡同呢,不能随便拿出来,让管理员瞅着就割尾巴,没收呢。”
虽然现在割尾巴没那么厉害,粮食蔬菜的买卖没人管,但是工业品还是不允许。
尤其布、棉花这种物资,还是要私下里悄悄的。
林岚跟着老太太去了胡同,那里停着辆独轮推车,一个憨厚的小伙子举着个大梧桐叶子等在那里。
那车子上有两匹布,一匹深米色的本色布,一匹三色格子色织布,这种布因为织机限制,只有一尺左右宽,但是有四丈长。
土布不如买来的布时髦好看,城里人不稀罕,带着乡下人也追求机织布以及化纤布。
林岚却觉得这是好东西,缝被子这个最好。而且做个床单,夏天当凉席,吸汗凉爽,好得很呢。
价格也美丽啊!
供销社的机织布门幅差不多三尺一幅,一尺最便宜的也要两毛八,好一点的就要四五毛了,对于当下的收入来说还是很贵的。
土织布就便宜,本色布一尺不到一毛钱,整匹买便宜只要三块五,色织布一匹四块五,整数好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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