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是直接带着穗子分的,各家回去自己脱粒,这样高粱穗还可以用来扎笤帚。
高粱秸这些就要先留着修葺大队和生产队的屋子,剩下的就给村里申请盖房子和修屋子的人家,分的数量在柴火里扣。
林岚过去排队分粮食,就看到韩小姑和韩二嫂几个也在排队呢。
韩小姑这几天被逼着上工,干不了什么活儿,累得她直哭,后来就让她在家里做饭,结果还是韩大嫂的闺女谷米做,她就坐在那里唉声叹气或者骂这个骂那个。
不过分粮食她倒是积极。
那边念到韩永昌,她们分了一波,并不先拿回家,而是直接放在场院里晒晒干,然后让韩大哥往家挑。
这时候念到韩青松,不等林岚往前,韩小姑就跑上前,“我家的。”
分粮食的生产队记分员和会计看了一眼,“分家了就得自己来领。”
林岚和孩子们赶紧上前,“来了来了。”
那边生产队的人负责过秤,会计负责掌秤砣,这里面也有学问。
普通社员没上过学的算账看秤砣都稀松,水平不行,都是给多少算多少,除非相差太多,基本看不出来。
所以不少会计和记分员也会动点手脚,等分完粮食,他们就能得几十斤好处。
虽然韩永芳不准这样,可他是支书,不管各生产队分粮食的事儿,所以总有人会动点手脚。
林岚看他们称粮食,她就站过去看,这种磅秤并不难懂,都是看砝码和刻度的。
记分员看村里有名的泼妇都来看秤,还真是稀罕了,他笑道:“哎呀,我说你看得懂吗。”
虽然笑嘻嘻的,却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
林岚:……就你看得懂,显摆什么啊。
她笑道:“你要是多给我几斤我看不懂,你要是少给哪怕一两我都能看出来。”
她伸手在刻度尺上指了指,“我家七口人,俩大人五个孩子,按照年纪的标准应该是这里。”
高粱是粗粮,两斤顶一斤细粮,按照生产队算的一个大人分八十斤,十岁以及大于十岁的就分五十斤,还有五岁一个杠是三十斤,以下是二十斤。
“你男人还没转业呢,户口没回来,不能分!”有个婆娘在人群里大声喊,“都占那么多年便宜,怎么还想占,真是占便宜没够!”说着还狠狠地啐了一声。
“你说不能分就不分?”林岚一拍那磅秤,“当初参军的时候说给全工分的!”
还敢啐她,你怎么那么能?你不知道我是有名的泼妇?火了挠你哦!
那一年当兵的任务重,但是社员们不爱参军,为了完成任务动员参军,就让家里有三个儿子的去一个,而且给全工分,发到复员为止。
现在部队待遇好,津贴高,加上当兵开始吃香,都爱去,再当兵已经没有这福利。
可谁也没想到韩青松一当这么多年,他没复员,大队自然也不会把这个福利取消。如此自然就有人嫉妒,尤其家里孩子去当兵又复员,没有这种待遇的就更加嫉妒。
毕竟他们当了三年义务兵,哪怕想办法多留两年,最后还是复员,并没有赚到几块钱。
其实刚当兵的两年他们和韩青松赚的差不多,可从第三年开始差别就大起来。以前不觉得,现在听人家说韩家分家,算算总账有好几千,那些人就开始红了眼。
同样是当过兵,咋人家就那么出息?
少不得有人开始说风凉话,吐吐酸水,甚至还有人说韩青松多会拍领导马屁啊,领导连闺女都想给他当媳妇儿呢。
说别的倒没啥,说韩青松会拍马屁,这话了解韩青松的得笑掉大牙。
林岚扫了一眼那个女人,那是刘春芳的娘余痦子,她鼻梁上长了一个大痦子,上面还有三根毛,背后大家都叫她三根毛或者大痦子。
原主跟刘春芳还有点过节,不算什么大矛盾,但也是起过龌龊的。
当年谈婚论嫁的时候,有人先介绍了刘春芳。
刘春芳是本村的闺女,长得挺柔弱的,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她自己倒是挺乐意的,只是韩老太太觉得她长得不结实,不像好生养的,关键估计不能干活挣工分。还有一个隐晦的原因,同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韩老太太不是多宽容大方的,那余痦子也不是良善之辈,自然会起龌龊。
乡里乡亲就算没有大矛盾也有小摩擦,更何况这种看不顺眼的。
而余痦子也嫌弃韩青松当兵,因为那时候当兵不吃香还有危险,常年不在家闺女等于守活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加上韩老太太这种人当婆婆,自己闺女得吃亏,她死活不同意。
所以事情就没成,韩青松娶了林岚,刘春芳嫁给本村的一个青年,大家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原主却一直怀疑刘春芳不老实,总觉得她看起来文静,一副很和善的样子,其实没安好心。
要不为什么平时多少天见不着一次,怎么韩青松一回来,每次都能碰到刘春芳?
他一两年里难得回来,一次也就那么一两天,顶多三四天,怎么就那么巧?
再加上如果一起干活刘春芳就总盯着她瞧,说话也让她不舒服。
原主认定刘春芳在背后挑拨离间,说她坏话,骂了几次,结果反而自己名声在村里越来越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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