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雯芝心情沉重,叹气,“等你回来再说吧。还有,你爸那边……”
“我们家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说,“我妈的事,别跟他说。”
*
许嘉川几乎一晚无眠。
早晨四点,他们出发了。
沿石阶爬上山顶,上去后,火红灿烂的烈阳喷薄而出,太阳的整张脸都露出来了。没看到日出的过程,几个人兴致恹恹。
山上有间寺庙,没什么悠久历史,是城市旅游建造刻意为之,商业成分浓郁。
饶是如此,还是吸引了大批的游客,一到节假日期间来人不绝。他们下山时,已经有一簇簇的游客往山庙的方向去了。山脚下有个停车场,黑压压的一片,与已经沦为商业产物的庙宇互相映衬,相得益彰。
游人照着指示牌步行上去,他们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们要去向哪里,以为都是去山顶看日出。
直到早七点一到,听上方响起嗡鸣清脆的钟声,在寂寂山野间很是悦耳,许嘉川不由地停下脚步,循音望去。
他一路闷闷不乐,笑容都少,林蔚早能看出,以为是他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他三步一回头,一直望向传来钟声的方向,她问:“要上去看看吗?”
他手中还捏着手机,时不时切到和钱雯芝的聊天画面里看一眼,听林蔚问起,有些恍然。她见他心不在焉的,又问一声,他才恍然被拉回思绪,轻皱着眉:“上去看看吧。”
于是,又折身上去。
走近了,钟声愈发悦耳,敲钟的也不知道是真和尚还是假扮的,穿着淡黄色的僧袍,站在一个很高的平台上,淡漠地望着来人,机械地挥动着钟杵,神色恹恹。
到底是个清静之地,里面游客虽多,进进出出的,却无喧哗之声。
卖香的老婆婆坐在功德箱旁,絮絮叨叨地告诉他们:“别看这间庙新,来上香捐钱的,大多心愿灵验。”
蒋一頔问:“真灵吗?”
老婆婆呵呵一笑:“看你信不信了。”
“要去吗?”林蔚问。
许嘉川自认为自己是个医疗工作者,崇尚科学,从来不信这些,然而此刻他却改变了主意,把浑身上下为数不多的零钱都扔到了功德箱里,捏着香,一个人进了庙门。
老婆婆笑道:“他信。所以灵。”
林蔚看到那道颀长的身影跪在地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不知为何,竟觉得此刻他的背影有些萧索和落寞。
他上香,叩首,挺直腰板,双手合十,甚是虔诚。
老婆婆塞给林蔚一把香,“小姑娘,你也去许个愿吧。”
林蔚有些犹豫:“奶奶,这个真灵吗?”
“灵不灵,以后你就知道了呀。”
像是走个必经的流程,或是想更虔诚一些,她也把自己的零钱扔到了箱子里,进去跪在他身旁。上过香后,缓缓地叩首,学着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睁眼转头之际,他正望着她,微勾着唇,眉宇清淡。
“念出来可能就不灵了。”
她笑着问:“你许了什么愿?”
“提前说也不灵。”
“你以前不是不信这些吗?”
他揽着她起身向外走,“以前不信,现在我信了。”
“为什么?”
“小时候,我们两家出去玩,求来一佛一观音,记得吗?”
“记得。”
“后来我又去了一次那个庙,就是今年刚回国那会儿。我许愿说,我想林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她笑着:“我们在一个城市,就那么难遇到吗?”
“很难。没有缘分的人,怎么也遇不到。”他苦笑,“林蔚,我回国的那一个月,几乎天天回家,可是我遇不到你。”
“后来,我去许了愿。当天晚上我们同学去棠街的清吧玩儿,我就碰见你了。你说灵不灵?”
她惊喜地点头:“真挺灵的。”
走出庙门,他又说:“刚才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还有,希望明年这个时候,你已经是我的许太太。”
*
临傍晚,各自准备晚上露营要带的东西,喻远航和许嘉川去超市补充了些必需品回来,吃过晚饭后出发。
许嘉川买回来一条羊毛毯,质地轻薄,并不厚重,很暖和。他害怕林蔚着凉,又买了保温瓶,装了些热水一齐带走。
到达目的地,林蔚在后备箱取东西时发现他带上了大部分行李。她正疑惑,听蒋一頔大呼一声:“流星——”
林蔚被她吸引,三步五步地奔过去,然而夜空还是一片漆黑,偶能看到光芒微弱的几颗星斗。
“傻孩子,那是飞机。”喻远航无奈地笑,和许嘉川在一旁支帐篷。
喻远航支好一脚,抬头对许嘉川说:“你给我弄大点,不然晚上我施展不开。”
“什么施展不开?”许嘉川揶揄他,“你动作大啊?”
喻远航心底冷笑,心想许嘉川这是报复他昨天故意嘲弄呢,哼笑:“你想什么呢,我睡觉不老实。”
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林蔚,“你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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