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许嘉川妥协,沉沉靠在沙发里,身心俱疲。他皱着眉思索着,半晌缓缓地说,“我出去,是陪我妈治病。”
“什么病……”
“乳腺癌。”
“……”喻远航喘了口气,胸口闷得慌,赶紧灌了口水,眉心突突地跳,“那……”
“算了算了,好了,你别说了。”喻远航自己把自己的话打断,不再问了,“明天,我去去问陆时鸢,你别跟我说了。”
喻远航一直知道,陆时鸢这么多年来还对许嘉川念念不忘,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当年陆时鸢追许嘉川追得是怎样一番轰轰烈烈,后来许嘉川出国留学,陆时鸢还一路追了过去。
不过,显然扑了一场空欢喜,许嘉川一直将她当朋友看待。
他们都好奇过,许嘉川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后来许嘉川回国,身边出现了林蔚,他们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的心底一直揣着林蔚,所以,再容不下其他人。
这些年,陆时鸢装模作样地谈了几个男朋友,相亲也没少去,最后都不了了之。嘴上说着都不喜欢,喻远航他们几个朋友都知道,那不是不喜欢,而是不甘心。
喻远航第二天找到陆时鸢,问她为什么瞒着许嘉川的事,甚至,连喻远航这个——他们共同的朋友都不告诉。
陆时鸢面有无辜,摊手笑道:“医德。”
“什么医德?你没开玩笑吧?”喻远航心头一股无名火窜起,怒声道,“那你倒是给我编一编?”
“这有什么可编的?我实话实说,你不是不知道,他妈妈得病那阵,他爸坐牢,他必须得走。我帮他联系了国外的医生,Vincent在治乳腺癌这方面是专家。”
“所以呢?”
“走之前,阿姨让我对所有人保密病情。”陆时鸢淡声道,目光随着声音沉下,“包括你们。”
喻远航皱眉道:“包括林蔚吗?”
陆时鸢闻之,轻轻笑了:“我就知道你今天气势汹汹地来问我,肯定有林蔚的原因。”
“难道我不该问?”喻远航拍案道,“你瞒着我们这么久也就罢了,你知不知道林蔚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就算你什么也不说,不说病情也好……你总得告诉我们许嘉川去哪儿了,做什么了吧?”
喻远航说完,拿出手机滑开屏幕,咣当一声扔到桌面:“当初给我的电话号码也是假的吧?”
陆时鸢默认了。
喻远航气得语无伦次:“你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说,就算许嘉川去哪了也不说,去做什么了也可以闭口不提——正随你心意?”
印象里,喻远航从没对她这样发过火。
陆时鸢这一刻也心生疑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一直就是抱着这样侥幸而自私的想法——只要她不说,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
如果他们从别的渠道得知了,那么算她倒霉。
许嘉川和林蔚分开,不是正合她意?
谁知两年来,许嘉川狠心没联系过他们,而她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方慧如半年多以前就自杀了。
这件事给许嘉川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一心避世,不联系他们,她能够理解。
“你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当朋友就什么都不告诉我,瞒着我这么久。这样真的好吗?”
喻远航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糟糕,甚至咄咄逼人,心底的火气如何也压抑不下,他愤愤地看了一眼陆时鸢,拂袖离开。
*
林蔚从盖朗厄尔走之前,住在阁楼的越南老头Oda叫她上到阁楼一趟。进来后,Oda推开木床,她注意到床下有一块木地板,边缘翘起,上面连着一个小拉环,拉环上扣着一个锁,看起来很稀奇。
“这是什么?”
林蔚知道他懂中文,直接用中文跟他交流。
Oda神神秘秘地冲她笑:“这是Lion的秘密。”
“秘密?”
“我搬来的时候,发现这个。”Oda说着,扯着拉环带起那块地板,看到最底藏着个像是装过葡萄酒的深棕色的木盒,“Lion以前住在这里,他可能也忘记这里放着什么吧?”
林蔚更好奇了。
Oda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沓厚厚的信封。
“打开看看?”
“拆别人的信……不太好吧?”林蔚苦笑着,“而且,这也不一定是他的吧?这个年代了谁还会写信?”
Oda诡秘地笑着:“你不看的话,那我打开了。”
林蔚还没来得及阻止,Oda已经麻利地拆开一封。
信封的尺寸大概有明信片大小,Oda解释说这是盖朗厄尔的明信片博物馆向游人出售的纪念品,每个信封里装着一张印着当地人文风景的明信片。
“我留在盖朗厄尔这么久,就是想有一天我的画印在明信片上出售。”
“可你不是做仿画的吗?”
“仿画就不是艺术品吗?”Oda笑着说,“而且,很赚钱的。”
林蔚才发现,每一封的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阿拉伯数字。从1到29,顺序齐整,Oda拿出来的是14。
信封没封口,Oda抽出明信片,挠了挠胡子,开始念了:“林蔚十四岁那年,说她以后想当个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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