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离婚吗?
小护士又不解了。
前几天他们科确实来了一对夫妻,男的不行,女的非要离婚。
小护士边想着,依稀听到许嘉川喊她的名字。男人的声音闷在消毒口罩下,低哑而沉闷。
许嘉川喊了两声就不喊了,见她没反应,又叫护士长拿缝合线。
小护士还在实习期,恍然回神,倒是听见了许嘉川叫自己拿缝合线。护士长体谅新人,把表现的机会拱手相让,小护士夹在镊子上,笨手笨脚地递去,慌慌张张的。
结果,缝合线拿错了。
“不是3号。”
许嘉川没看她,她能看到一双淡漠的眼从口罩上方露出,单薄的内双,眼神有点儿可怕,透着疏离,语气同样冷冰冰的。
“对不起……”
小护士吓得一直缩着肩膀吞口水,脸都白了。
临手术结束,小护士又拿错了止血钳,还弄翻了装消毒纱布的器皿,撒了一地,飘飘扬扬的,雪花一样盖在许嘉川的脚面。
许嘉川彻底无语了,结束手术后,叮叮咣咣地扔下手术器械,臭着脸往旁边走。
小护士的脸上血色尽失。
这下连护士长脸上都挂不住了,一直骂小护士丢护士科的人。
从开始到结束,许嘉川看也没看她,后来话都懒得说了,这样的沉默反而让小护士更紧张。
手术结束后,小护士被护士长怂恿着,拿起一块儿干净纱布要替许嘉川擦额角的汗,意为赔礼道歉。
许嘉川皱了皱眉,扯开口罩,露出一张线条分明的脸。虽然男人刚过而立之年,眉宇间还有一股似是属于少年的未消的凌厉之气,与浑身散发出的成熟气息相融,具有不确定性和危险性。
许嘉川侧头躲开,刘海自白色纱布表面拂过。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小护士一眼,然后,缓缓地抬起了手臂。
“我……你别打我!”
小护士小时候总挨打,害怕这个抬手的动作,条件反射一样,下意识地缩着身子躲开。
“……”
许嘉川顿了一下,手停在颈后,脸上的表情就像在看神经病一样。
周围顿时一片死寂。
七八个人,有一半都是实习护士前来观摩手术的。
今天一下午手术给大家都做疲了,手术做到最后,随着这个新来的小护士连续犯糊涂,许嘉川的表情也跟着越来越臭。
气压在这一刻降到最低。
许嘉川科室里的那个实习大夫周鹏,最尊敬他,平素最爱跟在许嘉川左右溜须拍马,这会儿瞅着自己家的祖宗神色不佳,赶紧打破僵持的气氛,带头鼓掌:“许大夫辛苦了啊!”
周围一呼百应。
“辛苦了!”
许嘉川:“……”
周鹏:“许大夫妙手回春!”
“妙手回春!”
许嘉川:“……”
周鹏:“三院产科之光!”
“之光!”
周鹏:“没有许大夫看不好的病!什么不孕不育啊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
“……”
许嘉川解开脖子后的结,扬手扔下手术服,径直出去:“有病。”
等祖宗走远,护士长才掐周鹏,声音压得低低的:“他老婆生不了你不知道?给人添堵?他那表情要把你吃了!”
“周鹏真欠骂!”
“欠骂!”
“被骂也是活该,这会儿他下班了。看你明天怎么办!”
“……”
小护士呆若木鸡。
……太可怕了。
真是太他妈可怕了!!
*
“喻妙,快看看,是谁来啦。”
蒋一頔抓着小朋友软绵绵的小手向正往过来走的林蔚打招呼,晃呀晃呀,像个玲珑剔透的棒棒糖。
喻妙刚过一岁半才学会说话,娇憨可爱,反应有些慢吞吞的。她只学了几个简单的称呼,看到林蔚了,眼睛瞪的很圆很圆,粉嘟嘟的小嘴朝着林蔚一张一合地喊:“爸爸!爸爸——”
林蔚眼前一亮。
本来一天她的心情都很糟糕,从公司出来后给许嘉川发了微信,说她自己过来,不用他接。他一直没回复,也不知道是忙,还是在跟自己赌气。
路上,林蔚又听蒋一頔说今晚要把喻妙从爷爷奶奶那里带过来一起吃饭,林蔚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一见到这样水灵水灵,像团棉花糖一样软糯的小孩子心里就堵。
这会儿她瞧着那团小棉花糖,心头阴霾顿时消散了个没影儿,唇边不自觉地弯起笑,过来后捏了捏喻妙能掐出水一样的小脸蛋儿:“妙妙呀。”
喻妙乖巧,不哭不闹的,两只玻璃珠一样的眼滴溜溜地盯着林蔚转,小手捏过林蔚的食指,咯咯直笑,还喊:“爸爸!”
林蔚似嗔似笑:“喻妙,你一直管叫我爸,那你爸怎么办?”
喻妙那位真正的爸爸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听到了这话,沾着水渍和寒气的大手揉了一把女儿软绵绵的脸,哼了声:“林蔚你想当后爸?问过我这个亲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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