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您成熟。”喻远航鼓着腮帮子,气得像个河豚:“继续。”
“以前,我就觉得自己一直挺聪明的,基本上没犯过什么大错,该怎么样的事儿,我也不含糊。”
许嘉川的声音轻了下来,“就,以前我觉得青梅竹马这事儿挺不靠谱,后来吧,老见着林蔚,一见着林蔚,她一抱着我哭,一看着我笑,我连我俩儿子以后读哪个名牌大学都想好了。”
“……”
喻远航张了张口,说不出话了。
“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了。”
许嘉川叹气,烟抽了半截,被他捻灭在烟灰缸。本来没想再抽了,却像是想消愁似的,又拿出一支新的点上。
“林蔚昨天回她妈那儿睡的。”许嘉川夹着烟,边用手托着腮,边说,“她可能是太自责了,觉得我俩现在都没孩子,都怪她。”
“那你没跟她做工作吗?”
“做了啊。”许嘉川忿忿地说,“前几天都说好了,我让她别因为这事儿愁了。不要孩子也行啊,我舅舅舅妈没孩子,不也过得挺滋润?”
“那然后呢?”
“结果昨天晚上,她一声不吭地跑了,家都没回,我昨天下手术很晚了,回去后,满屋子都黑的,她不在。”
“……”
“我一进去,整个人都傻了。我以为她要跟我离,我就很生气,打电话过去,没忍住跟她发火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解决,非要用这种方式?”许嘉川哽了哽,抽了没几口的烟又扔了,“算了不说了,烦。”
“你省省行吗?这我的烟,好几百一包呢,一根好几十,你这么浪费。”喻远航把烟盒扯走,在桌面甩了两下,沉声问:“那你们现在怎么办?”
“我也气呢。”许嘉川撇着唇说,“反正,这回说什么我都不会主动道歉的,除非我脑子有病。”
“刚才不是还说自己脑子有病么?”喻远航笑着,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从哪里下口,毕竟这事儿是人家家事,偏袒哪一方也不好,“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自己看吧,你那脾气也收收,别老发火,容易长皱纹。”
说了没两句,林蔚和蒋一頔带着喻妙回来了。
喻远航招呼她们过来,问有没有吃饱,还需不需要点些什么。
林蔚坐过来,许嘉川垂着眼,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姜茶,喝完了又续杯,始终也没看她。喻远航睨着许嘉川,心想,这要是一壶酒,恐怕早被他喝完了。
四个人之间比较尴尬,有了小朋友活跃气氛倒也还可以。喻妙乖巧懂事,讨喜得很,轮着让几位大人抱一抱,到了林蔚,她从没抱过孩子,有些手忙脚乱,翻来覆去,生怕动作不对,弄疼喻妙。
喻妙这回懂事多了,也不管林蔚叫爸爸了,直接叫“林阿姨”。
林蔚愣了愣,她的印象里,自己还是个出社会没几年的学生。从前有这种熊孩子喊她阿姨,她第一个得臭了脸。这会儿她惊觉自己已经不是二八或是双十年华的少女了。她今年已经三十一岁,小朋友喊她阿姨,她再也没法辩驳,也不该生气了。
这种突然意识到的落差,让她的心上立马空了一块儿,被惶恐和自责填充满。如果她现在已经是孩子的妈妈,应该就不会有这种被叫阿姨的心理落差了。
林蔚抱孩子方面完全不得要领,横来竖去,不是孩子不舒服,就是她不舒服。
“这样抱。”
许嘉川伸出手,轻轻接过喻妙,换了个姿势,然后把喻妙安稳地安置在林蔚怀中。小朋友冲着许嘉川咯咯地笑起来,许嘉川揉了揉她的脸。
喻远航笑着问:“你个产科大夫,还会抱这么大的孩子?你碰见的孩子不都是刚出生的那种?”
“这才多大?”许嘉川边答,边轻轻托起小朋友的腿,不让她蜷缩得太难受,“我去年在儿科待了一阵子,能抱动的孩子都见过。”
林蔚自然知道他喜欢孩子,去年去儿科坐班的机会是他主动争取来的,林蔚自然也知道刚才那句他不喜欢孩子是说出来安慰她的。
她一直低着头,也一直沉默着,想和小朋友玩耍的心情也没了,把喻妙放回儿童座椅,席间好友又聊了没两句就准备散了。
外面虽不冷,却还飘着雪。蒋一頔怕小朋友冷,紧紧抱着喻妙,和林蔚一起缩在门旁等两个男人开车过来。
林蔚看着喻妙笑,喻妙也看着她笑。她伸出食指在喻妙粉糯的小脸蛋儿上摩挲。小朋友的皮肤就是好,满满的胶原蛋白,还没被化妆品腐蚀,一捏都能捏出水来。
林蔚越笑越喜欢,同时,也越来越惆怅。
蒋一頔忍不住问:“你和许嘉川,到底怎么了?”
林蔚叹气:“我觉得我耽误他了。”
“就因为,孩子这事儿?”
“嗯。”林蔚无奈地轻笑着,“你也看到了,他特别喜欢小孩儿。”
蒋一頔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那你也不能就去你妈那儿住吧?你们沟通了吗?”
“对了,你提醒我了。”林蔚的神色忽地一沉,冷笑着,“昨晚我妈犯胃病,我就回去了,港北那边太远了,他又有手术,接我太麻烦。结果呢,他以为我要分居,我才接起电话,话都没说,他就跟我好一顿发火啊……那个气势,嗬,给我都吓懵了,我也气得挂了,不想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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