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頔又哭嚎:“……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现在不要我,我就很痛苦。”
“真是脑子有病,你把脸洗干净,在这儿等我!”
林蔚怒火更盛,骂了一声,咬咬牙,撒下蒋一頔飞步往外走。
婵宫设三层,三层最里有个小厅,人影绰绰,喑哑的灯火把七七八八衣着光鲜的男女包裹在一起,像一团熊熊烈火,跃入林蔚眼底。
平日里蒋一頔总给她发些陆知贤的照片,她深受荼毒,快走近了,一眼就看到了被围绕在中间的男人。
男人约二十五岁上下,眉宇间攒着团未脱的桀骜之气。
长得确实有些姿色,气质也好,可这一刻在林蔚眼里,这副光鲜皮囊,刻满了人渣二字。
拥在外围的一人先注意到林蔚,侧身让开。
林蔚也不想自己像个气势汹汹的泼妇,步伐慢了,稳了稳脚跟,努力带出丝稳重逼人的气势,直奔陆知贤。
“陆知贤?”
陆知贤听到这声,侧过脸来,见是个女人,轻佻的唇微微一勾,桃花眼轻开。
“找我?”
“我就直说了吧。”林蔚站定后,先是有些局促地垂了垂眼,接着鼓起勇气抬头,沉声道,“麻烦你高抬贵手,跟我朋友蒋一頔断了。”
周围听到蒋一頔的名字,像是听到了个笑话,迸发出谑意满满的笑声。
陆知贤在一片哄然中愣了小几秒,唇畔笑容未消,兴色盛了。
“你谁啊?”
“你别管我谁。”她语气更重,“你如果不喜欢她,就别吊着她,放过她吧。”
“我吊着她?”他笑意更浓,掺了丝嘲弄:“难道不是她自己往我身上贴?”
难听刺耳的话引得嘘声一片。
林蔚气得发抖,心肝儿都颤。
曾经她还喜欢晟夏的时候,也是如此,自以为自己不求回报的喜欢感天动地,其实卑微到了骨子里,到头来不过感动了自己。
分手时,晟夏也是这样满脸讥笑:“林蔚,当初不是你自己贴上来的吗?”
她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冲动愚蠢。
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蒋一頔是个榆木脑袋,她自以为去找万恶之源陆知贤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谁知对方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还挺乐意享受被女人追捧的感觉。
很显然,她和蒋一頔都成了今晚的丑角。
她一哆嗦,在一片不绝于耳的恶意嘲声中旋开步伐,走出五步远,陆知贤却在身后猝然叫她一声:“你等等。”
他见她回头,嘲意更浓,指了指旁边茶几上的一排酒。
“你把另外五瓶喝了,我就答应你放过她。”
第11章 狼狈 ...
“第三瓶了啊,不错。”
陆知贤拍手的声音如扑面而来的巴掌,连声脆响,她脑波嗡嗡回鸣,像是塞了个马蜂窝,胀得要死。
旁边有人起哄:“不行了吧?喝不动了啊。”
“谁说的?”另一个人声音欢快,“来来来,看看看,又开一瓶了。”
像是一晃回到了那年冬天。
也是如此,她被包围在一群人之中,一杯又一杯地灌酒。晟夏坐在他们其中,笑盈盈地说:“喝光啊,林蔚,喝光了我就跟你在一起。”
她灌下一杯,他们就哄笑一声。
蜂鸣般抓挠着她的耳膜。
“你不是挺有本事吗?”
“喝啊——”
酒精麻痹了神经,她无力地瘫在沙发里。
浑身像被反复炙烤,血管里流淌的都是喝进去的酒。
“喝啊——”
“接着喝啊——”
那个雪夜,外面万家灯火,烟花灿烂。
她的心一点点地溃烂,看着晟夏那张嬉笑的脸,机械地灌酒。
直到隔了很多年后,她才开始憎恨那时候的他。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暴喝,随即传来稀里哗啦的乱响。
许嘉川裹着身白色羽绒服从玻璃门后闪进,手脚并用掀翻酒桌,将晟夏狠踹在地。
他怒不可遏:“你他妈不知道她不能喝吗——”
晟夏擦着嘴角的血,阴恻恻地笑:“我让她喝,她能不喝吗?”
随即又把一杯递过:“林蔚,喝啊!”
许嘉川不由分说地一把拽起她:“别喝了!跟我回家!”
“许嘉川,你省省吧。”晟夏冷笑,“你看她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他浑身发抖,像是头湿淋淋的野兽。
她被酒精麻痹腐蚀,惯性地要接那杯酒时,他一把夺过摔在地上,摇着她肩,声嘶力竭地喊:“林蔚!你醒醒——别喝了!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是啊,她当初,就那么喜欢晟夏吗?
“——林蔚!”
一道声音夹着冷冽与怒意,穿透那个冬天的回忆。
像是巨浪,包裹住她。
“林蔚!你别喝了——”
又是一声,屏足了气爆发一样。
她在做梦吗?
巨浪压过来,一股力量将她拍入海底,深深跌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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