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陆知贤便被喻远航扯拽离高脚椅,脸上狠狠落了一拳,瞬间被击倒在地——
“确实没完。”喻远航冷声道,“陆知贤,咱俩没完。”
——
蒋一頔闷头往前走,冷风甩在脸上,刀割一样,她却停都不敢停。
林蔚奔着追来,跟在身后不死心地喊:“又来找陆知贤?”
又喊一声:“你别告诉我你是来找我——”
“……”
蒋一頔没想到林蔚会追出来,她也死都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林蔚。上回自己在婵宫的狼狈还历历在目,不光是自己狼狈,还拖累了林蔚。
想到这里,她停住脚步,微微垂头,不敢直视。
愧于面对。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晚上的风过于喧嚣寒冷,林蔚抖着肩膀,抖到最后,几近无法克制。
她嗓音发着颤:“蒋一頔,你就不记病吗?”
——你非要,把自己弄得如此卑微吗?
其实,她不是必须要管蒋一頔这事儿的。
她完全可以等蒋一頔自己撞了南墙,头破血流,吃一堑长一智。
可是她们是朋友。
每次看到蒋一頔如此死心眼,不开窍,她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不忍看着蒋一頔义无反顾地往火坑里跳还无动于衷——如果能做到无动于衷,甚至最终对此熟视无睹,也许当事情无法收场之时,她会悔恨到无法自拔。
就算是上次在婵宫陆知贤用喝酒跟她谈条件,她当时在想——
如果用自己醉一次酒,换朋友的解脱,也未尝不可。
可蒋一頔是个榆木脑袋。
“你来找他干什么?”林蔚又问,“是他叫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
“……”
蒋一頔沉气,闷着嗓子不说话。
蒋一頔很想说,其实不是的。
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陆知贤联系过了。
今天是陆知贤的朋友打来电话,借口要跟她谈清楚他们之间那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
虽然她也不知,到底能不能谈的清楚。
她向来一根筋,想问题比较直,没太多别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收个尾也好,贸然前来,没想到来这边撞到两拨人一起。
“跟我走。”
林蔚瞪她,一把拉住她向清吧的方向走。
里面的闹剧应该还未结束,林蔚想带着她进去看看热闹。
——看看那个曾经把你折腾得要死要活的陆知贤现在有多么狼狈。
蒋一頔感受到腕间的温热。
那温度,像能融化掉自己所有铠甲一样,她没忍住,登时掉下眼泪:“蔚蔚,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她也不想的。
她也弄不懂,为什么好端端的喜欢,到最后就变成了卑微。
为什么好端端的想求个清楚的说法,只身一人前来赴会,在朋友眼中就成了轻薄卑微,不够开窍。
她真是个笨人。
哭腔越来越重,林蔚回头停下,松了手上的力道,无奈地叹气。
都这么久了,骂她也不是,气她也不行。
说什么都好像不对劲。
蒋一頔双目氤氲,哗啦啦地开始流眼泪,越哭越伤心,抽啜到后来,越觉得心酸,扬起手臂胡乱地在脸上抹:“我也不想这么傻的……我不会那样的,也不会拖累你的……”
林蔚暗叹着,从包里掏出湿巾想给蒋一頔擦眼泪。
动作几经拉扯,带出了今天医院的那张化验单,折成四叠,轻飘飘地落在小雨过后略潮湿的地面上。
蒋一頔还在哭诉:“……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不会再那么傻的……”
“蔚蔚,你别骂我,我今天来……”
林蔚听得有些心烦,蹲身下去捡那张纸,想起许嘉川告诉自己回去再看,她一时好奇,展开化验单,翻到背面,看到一行字——
“下次想见我,直接告诉我。”
心头绽开暖意。
——如果能回到过去。
她和许嘉川,曾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靠近彼此,可她从前一直将他置于身后,让他们彼此错过了这么多年。
她总是责怪蒋一頔不开窍,可曾经的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死心眼?
她把那张纸叠好,再次放回包中。
扬手抱住蒋一頔,蒋一頔仿佛受到了极大安慰,抱着林蔚哭得止不住。
林蔚安慰着,半晌,轻轻拍了拍她肩,听哭声小了,再次拉住她。
“别哭了,向前看吧。”
两人向前到门口,倏忽听到里面一阵糟乱的响。有人打起来了一样。
“这怎么了……”
蒋一頔迟疑道,和林蔚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赶忙进去。
林蔚以为打架的是许嘉川,匆匆接近,拨开围观的人群,才看清了是许嘉川把喻远航死死地拦住,陆知贤的那四瓶酒通通被砸在了地上,酒气熏天,狼藉一片,吧台后的老板娘尖声警告他们再打就要报警。
陆知贤满嘴是血地瘫在一旁,挣扎着起来又要和喻远航缠斗,被他们那拨人连拉带拽地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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