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的瞳孔瞬间缩紧,却未答一言。
逐月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臂,心仿佛被人放在火上烤。她曾经也很想像拓跋婵一样,在人前揽着他的手臂,说这是她的夫君。可她从来都只是想想,并不敢去做,因为她知道他们身份的悬殊,他是霁国的相国,而她,只是他身边小小的侍女。
江浸月就站在逐月的面前,可逐月从未觉得他离她这样远……
他的脚步,她终是再也追赶不上了么……
逐月的脸色苍白的厉害,额角也渗出了虚汗,她紧紧攥着慕珣的衣袖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她张了张口想对慕珣说什么,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拓跋婵看出了逐月的不对劲,对慕珣道:“小王爷,你夫人的脸色好像很差,相国医术高明,要不要让他给你夫人瞧瞧。”
慕珣抓紧了逐月的手,语声透着冰冷,“我的夫人,我自会照顾好她,就不劳烦相国了。”
他正欲走,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望着江浸月,低声道:“公主身份尊贵,艳绝无双,与相国很是般配,相国可要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姻缘,莫要轻待了公主。”
江浸月一言不发,只是凝望着逐月。
倒是拓跋婵笑了笑,说道:“我的夫君自会对我好的,小王爷赶紧带你夫人回去吧,她都快站不住了。”
慕珣微微点头,拉着逐月便走,逐月腿软的厉害,开始几步走的极其艰难,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渐渐的,她却越走越快,干脆甩开了慕珣的手,走到了慕珣前面,到最后几近飞奔。
慕珣也不拦她,只是跟在她身后,也没有骑马,就这样一路走回了客栈。
慕珣将房门关上,倒了杯水递给她,正欲说些什么,逐月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一双眼死死盯着慕珣,冷声道:“你故意的?”
慕珣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故意什么?”
逐月道:“故意带我去城郊,故意让我遇见公主,故意让我知道他要娶亲的消息。”
“若是我说我只想带你去散心,你信么?”
逐月的眼神已经回答了他。
慕珣对上逐月的眼,墨色的瞳孔幽夜般的沉黯,“逐月,你到现在还不肯死心么?他已经放弃你了,你还不明白?”
逐月当然明白,她从看到江浸月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但她不愿意承认,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一直以来的执着是那么的荒唐可笑,她不愿意承认江浸月会这么轻易的娶了别人。她只能用冰冷的姿态将自己包裹起来,在心脏上铸起一层厚厚的墙。似乎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似乎这样就不会痛。
“他放弃我也好,他娶了凉国公主也罢,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过问。”
“又是这句话。”慕珣的神情看不出是愤怒还是心痛,“他伤害了你,你就一定要拿话来伤我?”
逐月闭口不答,慕珣逼视着她,“就算我今天没有带你出去,就算今天你没有遇见他,难道他就不会娶凉国公主了么?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骗自己……
她的确在自己骗自己。
她没有理由去怪慕珣,就算慕珣没有带她出去,他也一样会娶凉国公主,他已经放弃她了……
逐月的唇色苍白如纸,眼中的冰冷渐渐被恐惧和绝望取代……
慕珣忽然害怕了起来。
他俯身抱紧了她,“逐月,就算没了他,你一样可以活的很好,你可以有很多朋友,你也可以去找失散的亲人和丢失的记忆,你的人生不仅仅只有一个他……”
“泉儿总问我你什么时候再去看他,他还想听你讲故事……”
“还有凝香,她和晏七也来了,凝香一直说想你,你不是很喜欢她吗?我一会儿带你去找她好么?”
他轻轻在她耳边诉说着,可她没有任何反应。
悲凉的情绪从眼底蔓延开来,他声音沙哑的厉害,“逐月,你就真的非他不可么?”
似乎是听到了慕珣语声中的颤抖,逐月转过头看着他,声音冰冷的不像是她自己的。
“那你为什么非我不可?”
慕珣的心口一阵剧痛,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墨色的眼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扯碎,“你一定要这样说么?”
逐月的眼神平静的几乎漠然,“那你要我说什么?要我说我确实非他不可?我的人生只有一个他,我的心里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别人?”
“……”
长久的沉默。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猛地别过了脸去,颤抖的语声中透着哽咽。
“是我非你不可……”
慕珣静静的站起身子,缓步走出门外,“你好好休息。”
房门应声关上,屋内一片死寂。
过了良久。
逐月站起了身,解下了脖子上悬挂的玉坠,放在了他的琴旁。
然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满天星光倾泻而下,就像那天晚上的一样美。
她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从四年前,江浸月救了她那刻起,她的生命里就只有他。她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与他相处的四年中,她从没想过去找失去的记忆,她觉得自己只记得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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