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时停下来的时候,脸红心跳,微微喘着粗气,温热的呼吸吐在殷红豆身上,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躲开他?”
殷红豆睁开一点点眼睛,眼眸半垂,道:“也得我躲得开啊。”
“为什么不推开他?”
“也得我来得及推开啊。”
“……”
“……”
殷红豆忙着去扶薛六姑娘,也没想到对方整个人都会扑在她身上,更没想到会亲上去。
傅慎时的手又放到殷红豆的唇上,轻轻地擦着,他的睫毛轻微地颤着,道:“以后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殷红豆眉心一跳,抿了抿唇,抬眉问道:“……你难道没认出来,那是薛六姑娘?”
傅慎时愣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轻抚她的红唇,嗓音低哑地道:“女的也不行。”
“……”
殷红豆垂首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她握住傅慎时的手,仰脸问道:“这样你开心吗?”
傅慎时直视着她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问她:“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殷红豆非常平静地告诉他:“我不想以一个奴隶的身份在你身边,我不想做妾侍。”
她的卖身契虽然在傅慎时手上,但她实际上是属于长兴侯府的财产,长兴侯府的任何一个主子,都有资格打骂她、处理她。
这种感觉,好像利剑悬头,殷红豆非常不喜欢。
而且傅慎时只要不高兴,随时都能以主子的身份强迫她、压迫她,这种事他不是没有做过,殷红豆绝对不可能接受以这种相处方式相爱。
傅慎时眨着眼,软和的眼神里带着一点点期盼,他低了低眼皮,盖住眼神里的光泽,问道:“以后我不会住在侯府里,除了时砚、汪先生知道你是奴籍,从今以后,在这边,不在会有人将你当做丫鬟。”
殷红豆咬了咬唇,淡声道:“你这是自欺欺人。”
奴婢就是奴婢,即使瞒着别人,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
傅慎时不置可否,他的呼吸声均匀轻缓,过了几息他才道:“除非归良之后,你做我的外室。”
外室,无媒苟合,不受人承认,还要被人唾弃,将来生了孩子也是没名没分。
殷红豆几不可闻地吐了一口气,问道:“你强留我,且先不说子嗣的问题,夫人要是再让你娶正妻,你怎么办?”
傅慎时和方家的婚事退了,不代表长兴侯府以后不会给他说亲,不久之后,长兴侯府还会继续逼迫他娶身世清白的姑娘,若他不从,秦氏腾出来手来,绝对会朝殷红豆发难。
秦氏的手段,傅慎时目前可以抵挡得住,若是长兴侯出手,那便未必。
长兴侯常年带着军队在外驻扎,偶尔回家一次,傅慎时兄弟几个见他的机会不多,但是都非常地敬重他,甚至是有些怕他。若是他出手,绝对不会像秦氏这样,用温和的手段拿捏傅慎时。
傅慎时知道殷红豆在担心什么,他回答道:“你在庄子上就没事。”
“你打算让我这一辈子,除了两个庄子之间,哪里都去不了吗?”
“你出去会有危险。”
“我留在庄子上就没有危险了吗?”
傅慎时道:“仁庄和善庄上都是灾民,即便我父亲带着军营里的人来,轻易也不敢踏足。”
殷红豆道:“是,长兴侯府的人若不知道这你手里的财产,便不敢踏足,若是他们知道了,便不是私闯民宅,庄子上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侯爷若铁了心要拿我,你挡得住吗?难道你打算让灾民挡在我的身前,和士兵们对抗?”
傅慎时道:“我不会让他们知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傅慎时不言。
“你比我清楚,事情有多糟糕。”
傅慎时又尽力安抚着她:“有二皇子庇护,总会容易一些。”
殷红豆默然一阵,傅慎时的举动,无异于叛逆家族,事情发展到最后,性质会越来越恶劣。现在二皇子也还没能力插手长兴侯府的事,除非等他登基之后,可他登基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长兴侯估摸着在此之前就会动手。
长兴侯的用了铁腕之后,甚至有可能将傅慎时从族谱上除去。
殷红豆轻声问他:“你已经准备好了离开你出生长大的地方,并且再也不和世子爷、三爷来往了吗?值得吗?”
傅慎时抿唇不语,他忽然抱紧了殷红豆,在她耳畔带着轻微的颤声道:“红豆,你死了这条心吧,不管以后怎么样,我现在都不会让你有一丁点资格离开我。”
殷红豆一动不动地坐在小杌子上,面色逐渐冷漠,即便她知道,傅慎时替她考虑良多,她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方式。
除非皇帝驾崩,二皇子登基,否则她担心的那一天,迟早会来。
两个人又归于平静。
殷红豆也无心再劝说什么,反正也是无用之功。
夜晚的时候,傅慎时又睡不着了,他平躺在床上,胸口堵得很……红豆说的都对,他们选了最难的一条路。
傅慎时侧了侧身子,脸朝着殷红豆,问道:“……红豆,如果是为了我,你也不肯受一点委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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