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宪是第一个被阉了的,然后依次……,等着到了郑五少爷的时候,他害怕的牙齿打颤,却还是咬牙闭上了眼睛。
郑若梅一直观察着那边,知道轮到自己的兄长了,紧了拳头,咬着嘴唇,道,“夫人,能不能……”
余青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血脉相连的兄妹两个人,如何真能做到一下子就断绝关系?
“去把人押过来。”
郑五少爷见那些人放下了刀,拉着他去了马车的方向,很快就明白这是郑若梅的缘故,昨天郑若梅跑掉的时候,就已经猜测是在余青这边,毕竟她一个深闺女子没地方去,也只有投靠余青,只是刚才见那些女兵实在是可怖,这些女人全无礼义廉耻,没有女人该有的贤淑柔顺,简直就是杀人的怪物,就算是活着,这样变成怪物,又有什么意思?
很快就到了马车前面。
余青撩开帘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郑五少爷,对着郑若梅说道,“这是你家兄?好了,人给你带来了。”
郑若梅道,“哥哥,我只问你一件事,前天,你带我去赏雪,结果走到了院子里,你说井里有东西,还让我去看……等着我去瞧的时候,你就推了我一把,要不是六哥刚好过来,你是不是就准备强行把我推入井中淹死?”
郑五少爷,脸色一白,说道,“是。”
郑若梅无声的哭着,说道,“小时候你最疼我,每次娘亲因为女红做的不好骂我,你总是替我说情,再后来我生了病,你怕是我闷在家里,总是给我买了许多玩具回来,这些事儿你都忘了吗?为什么要杀我?”
郑五少爷垂下头来,说道,“因为你辱没了郑家的名声!”
“难道那些名誉还不如我们的兄妹之情?”
“我生来就是男子,需要支应门厅,光宗耀祖,如何能为了自己的妹妹就违背长辈的教导?再说你一个女儿家,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父母精心教导,不就是为了让你也能为家里争光?做个一贤淑的女子,嫁给同样的世家,延续姻亲,但是你现在却是被毁了清白,身子脏的不行了,你如何还能脸活着?”郑五少爷反而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郑若梅,说道,“你在家中女德不是学的最好?为何还要这般肮脏的活着?难道比起你的性命,家中的脸面不是更为重要?”
“你这样,家中的还未婚配的妹妹们如何能找个人家?你这不是害人?”
郑若梅伤心的不行,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把衣襟都弄湿了,只是她眼中的生出愤怒的火焰来,说道,“住口!什么女德,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女人的清白…… 不就是你们男人特意写出来束缚我们的,以前你们说什么女人该是贤淑柔顺,我都信了。”郑若梅越说越是顺畅,用袖子擦了擦泪水,说道,“你在看看她们,她们难道不是女人?照样可以上前杀敌,照样可以骑马,她们可以做任何你们男人能做的事情,凭什么只有你们男人可以支支应门庭?我们却不能,也不能参加科举?你忘了,你那被人称赞的文章还是我替你的写的!可见我比你出色的多!那些女德就是你们男人怕我们女子强大起来,特意杜撰出来,怕是以后难以支配我们女人罢了。”
“我郑若梅要跟你们郑家恩断义绝!”
余青刚才还以为郑若梅要给哥哥求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人就是来杀她的,没道理她赢了就放过他们,没杀他们就不错了,毕竟要是郑家人赢了,余青的下场可想而知,到时候谁又给她求情呢?
只不过郑若梅远比她想的要有思想和深度。
郑五少爷惊愕的看着郑若梅,说道,“简直一派胡言!你被这妖女洗脑了,你看看她们,女不女男不男的,当真是不堪入目!”
“女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不是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而是我们要听从自己的心意。”余青在一旁忍不住插话,指了指自己胸口,说道,“自己问心无愧,活出自己想活的样子就行。”
这话实在是有着超前的意思,像是一句禅语,一时让在场的人都没有话说,就是郑五少爷也忍不住皱眉想着余青的话。
等着郑五少爷被阉了之后,他痛的不能自己,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但是他知道这眼泪不是因为疼,他也说不上来,心中空空荡荡的。
——
俘虏和郑家人都被李猛押解着回了泉州城,交给了郝谦,那之后其中几个郑家男子因为受不了侮辱,相继自杀了,唯独郑五少爷却还活着,只是听说后面还是出家为僧了。
而曾经京城百年世家的郑家也是一落千丈。
这当然是后话,余青一路赶路,终于回到了穹山军营,说起来原本这只是一个五十多人的哨所,如今却是发展成将近几千人的兵力,在称呼哨所就不合适了,自然是要叫做军营。
到了穹山附近,郑若梅看到那些偶尔路过的农人,虽然看着依然消瘦,但是精神却很好,目光也很清亮,走起路来也是很自然,一点也不像是乱世的人,就觉得这里肯定是安居乐业的地方。
在慢慢的越来越靠近军营就看到那些玩耍淘气的孩子们,笑声清脆,像是无忧无虑的精灵一般,她忍不住想着,就是在泉州城,也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这里却是这般的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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