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繁漪却理也不理她,径自盯着风小雅,笑得妩媚又残忍:“你这么有本事,自己去找啊。”
而风小雅一句话,就让她的微笑崩裂:“我能解开他身上的毒。”
“真的?”谢长晏大喜。饶是已知谢知幸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见他如此下场,心中还是很不好受。
谢繁漪瞥了她一眼,却冷冷地拒绝了:“不必。”
“三姐姐!”
“一败涂地至此,还醒来做什么?等着被彰华羞辱吗?”谢繁漪注视着风小雅,“但你不同。你永远也找不到秋姜了。”
风小雅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谢繁漪的脖子,两人瞬间移动了数丈,再停下来时,谢繁漪已被抵在了残垣上,美丽的脸被掐得开始扭曲。
长公主突然抓起荟蔚郡主,一把将她丢在了时饮背上,同时踢了时饮一脚。时饮吃疼,撒蹄就跑。
荟蔚郡主在马上大惊道:“娘!娘——”
“快走!不要回来!”长公主捡起地上的一把剑,竟朝李宛宛刺了过去。但她养尊处优惯了,虽会一点武功,却哪里是李宛宛的对手,不到三招就被擒住了。
而那时,马背上的荟蔚郡主拼命想要让时饮停下来。
长公主急喊道:“走啊!”
时饮冲散人群,狂奔下山。
长公主眼中露出了些许希望,下一刻,时饮却停了下来,长嘶一声后亲热地与另一匹马并肩回来了。
那匹马,正是步景。
而上面坐了一人。此时已近寅时,夏天天亮得早,陶鹤山庄又在峰顶,晨曦撕破暗幕声势喧人地降临,压得火把的光瞬间黯然。
步景上的人身穿衮服,头戴帝冠,面容沉稳,不怒自威——正是彰华。
四下一片寂静。
只有整齐的马蹄声。
彰华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监门卫、羽林屯兵和飞骑军。
三支军队的到来,顿时令原本就乌泱泱的山头显得越发拥挤。银甲黑骑的监门卫,紫衣白羽的羽林军和红袍白马的飞骑军,宛如水墨画里最后三笔亮彩,一下子震慑住全场。
彰华走在最前面,时饮紧跟其后,而它背上的荟蔚郡主已因为太过震惊而僵化。
不止她,除了极个别知情者外,所有人都很震惊,不明白陛下明明倒在地上,怎么又来了一个?
谢长晏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由远而近的彰华。彰华的目光搜寻一圈后,也找到了她。
他似松了口气,在马背上一按,如燕子般飞到了谢长晏身边。
紧跟着,那根捆了她一夜的绳子就被他解开了。彰华在她被勒得又红又肿的手腕上揉了揉,低头看向她脚边的谢知幸。
谢知幸依旧睁着眼睛,但他眼瞳中没有任何神采,跟个活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一旁的袁炅突然跪倒在地,颤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他提醒,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声音一声接一声,如海浪般扩散开来。
彰华轻轻一笑,用谢长晏熟悉的方式——克制了傲慢,温柔了威严,故而显得平和无害:“平身。”
谢长晏却觉得有些别扭——因为他仍在揉她的手腕。
谢长晏想收回来,彰华却握得更紧了些,然后走向风小雅。
谢长晏没办法,大庭广众下不敢拉扯,只好被逼跟着一起走过去。
风小雅立刻松了手。
谢繁漪站立不稳,滑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彰华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谢长晏想不会吧,你还抓着我呢,这是要一手抓一个吗?当即又想挣脱,彰华朝她投来一瞥,那眼神含笑带着宠溺,像是在说“别闹,看戏”。
谢长晏心中“咯噔”——看来,仅让谢繁漪亲手杀了谢知幸还不够,彰华现身是来继续收债的。
谢繁漪“呼哧呼哧”地抬起头,果然狠狠地打开了彰华的手,眼中满是悲愤。
彰华道:“你输了。”
谢繁漪的表情起了一系列的变化:憎恨、屈辱、不甘、疑惑、茫然。她的视线扫过围观的众人,从面如死灰的长公主,到惶恐不安的袁炅,到表情各异的官员士兵们,最后落在地上的谢知幸脸上。
这一瞬间,她就像一朵花,肉眼可见地枯萎了。
她忽然朝谢知幸爬了过去。彰华没有阻止。于是风小雅也没有动。
谢繁漪抱住谢知幸,怔怔地看了他半天后,将他抱在了怀中。
而天,终于彻底大亮了。
红日从云层中一跃而出,逐退了群星与残月。
第125章 棋布错峙(1)
〖卦辞原文〗
乾:元,亨,利,贞。“大通顺,占问有利。”
〖译文〗
天:元始,亨通,和谐,贞正。
白话:天道运行周而复始,永无止息,谁也不能阻挡,君子应效法天道,自立自强,不停地奋斗下去。
然而阳光并没有驱散一些东西。
比如,笼罩在谢长晏心中的阴霾。
她坐在执明殿外的台阶上,在九月的艳阳下看着上了药的手腕,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眸。
自彰华现身,六军臣服,谢繁漪和长公主被双双擒下后,陶鹤山庄之乱算是彻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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