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不知怎地看出了“情深义重”四字,连忙掐了掐自己眉心,正要再度发表看法,却听得黎柳风道:“月老对我的误会由来已久,此事上,若一时半会放不下成见也无妨,总归是阿絮在选夫婿。”
闻言,原先还觉得他有些情义的月老顿时又生了闷气——这不就是在说阿絮选夫婿,月老管不着吗?于是他哼哼两句,没说话。
黎柳风话锋又一转:“不过,接下来这件事,成败与否便完全在月老你的身上了。”
他语气郑重,太白金星也不由得肃然看过去。
两炷香过后,月老一脸凝重地走出了金星殿。
不知道黎柳风和他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的表情特别严肃,可能比池絮说她马上就要嫁给黎柳风还严重。
先前,月老之所以觉得黎柳风不靠谱,是因为池絮并不是一位人见人爱、美艳无匹的女仙,充其量不过是个清秀好看的姑娘,而酆都大帝是什么地位的人?何等姿色的美人没有见过?甫一见面,那酆都大帝却毫不掩饰对池絮的好感,如此殷勤,事必有妖。
不过一番谈话下来,月老发现这年轻人能坐上冥界高位,是颇有些手腕的,而且言谈风度,也不像是个阴险歹毒之人。
同时,他又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给鬼域下套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酆都大帝这样来一出,难道是要和天界撕破脸?
可若是真的,那酆都大帝告诉天界,又是为了什么?
算了,太费脑细胞,这些事情还是留给玉帝做决断吧。
·
月老和黎柳风还在金星殿里的时候,池絮一个人晃悠着走出了月老殿。
此番上天的体验绝对神奇——别人好像都有正事干,她反倒是最闲的。
这附近有个小瑶池,里头不长天财地宝,徒有几株睡莲几尾鱼,自然也没有兵将把守,两旁树木参天,绿意森然,倒是很幽静。
池絮是个很少自寻烦恼的人,可这时候也不免有点闷闷的。
她随手揪下一片树叶,往池子里一丢,立即有鲤鱼摆着尾巴过来抢食,当中有一条红金花纹的,身手最敏捷,一口便将那树叶吞了下去,它似乎也不嫌那叶子干巴巴的难嚼,很快又游到池絮面前讨食。
池絮便又揪下一片,随手丢了进去,道:“若来日你成了仙,可别忘了我的一份好。”
那鱼吐着泡泡,眸中晶亮,似乎在道:“那是必然!”
池絮的心情莫名好了一点,她拍拍白玉雕的阑干,似乎要借力将不愉快再发泄出去一点。
原先以为是一场欢欢喜喜的会面,一来自己找到了意中人,二来可解月老燃眉之急,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原来黎柳风和月老早就认识,且有不小的嫌隙,而她倒好,成了个局外人。
北阴酆都大帝,这是他的身份。
说来也很奇怪,她竟然没有感到突兀,好像在和他初初见面的时候,他就交代了一番似的。
湖面上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这时候,很多有关“酆都大帝”的记忆逐渐浮出水面。
她想起自己问起酆都大帝这位鬼仙的时候,黎柳风嘴角划过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只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亲自问;画摊上的假神像,明明是世俗中最为广泛流传的版本,黎柳风却能一眼道出不对;他对这三界中的各种事情都说得出来龙去脉,天下好像就没有能叫他害怕的事情。
他破绽这么多,哪会是一介落榜书生?
她早该猜到的。
想到这里,不知是气他隐瞒自己,还是气自己的迟钝,池絮又揪了一片树叶下来。
那条鱼照例吐着泡泡要来吃,池絮百无聊赖地看它追逐叶子,光影水波晃动间,池里好像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女人,眉目并不清晰,只依稀看得出身披玄甲,背后火红一片,像是大片的火烧云。
她嘴唇翕动:“……一百年。”
池絮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什么一百年?”
话音一落,那人却消失了,好像方才出现的只是个幻影一般。
池絮摇摇头,心道大概是自己看花了眼,转身要走,却冷不丁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的怀抱温暖,坚硬,也很熟悉。
黎柳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出奇得温柔:“在月老殿里没看到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池絮往后退了一步:“我就随便走走。”
她说违心话的时候,眼神并不敢往他身上看,脸颊微微有点鼓,好像憋着一口气。
黎柳风伸手轻轻撩开她的额发:“阿絮,若你想问,我知无不言。”
池絮一愣,竟不知接下去该如何发作。
她没谈过恋爱,往前从情人镜里窥见凡间景象,男女吵架的时候,女方似乎都会捂着耳朵道:“我不听我不听!”
这句台词用在这里似乎正好接黎柳风的话,可池絮心道:“我很想听来着,如果说不听,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略作纠结,她便坦然道:“想问的可多了。”
黎柳风笑了笑,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那就一个一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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