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已有3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大哥卡奇克莱蒙、二哥卡洛克莱蒙、三哥卡森克莱蒙以及姐姐戴安娜海丁克莱蒙。大哥比我年长10岁,二哥比我年长6岁,三哥比我年长5岁,姐姐比我年长4岁。父亲是英印混血,母亲是中法混血,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长大后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才外貌各异。
父母原本以为我出生在新年伊始,便会为这个家族带来新气象。不错,我的的确确为这个家族带来了“新气象”——不过并不是所谓的好气象,恰恰相反,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昏倒……没错,我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由于在我出生一年后,始终对声音没有感觉,医生才发现我是一个先天性聋哑患者。当时尚在襁褓中的我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在依琴那庄园上方五雷轰顶,几乎击碎了每个亲人的心!从那一刻开始,整个家庭充满了压抑的气氛。依琴那庄园因为我的寂静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可怕的沉寂。只有黄昏的乌鸦和山鹰的叫声将庄园笼罩在一层更加压抑的氛围下……
这时,母亲的好友安妮克拉贝尔小姐——有着纯正美国血统的、努冈国著名预言家,立即前来安慰母亲。克拉贝尔小姐胖乎乎的,又可爱又温柔。母亲一见到她,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安妮安抚着母亲,而父亲则站在一旁无奈地叹气。安妮小姐却始终在同情的眼神中流露出鼓励的笑意——她的笑容多么柔美可爱啊!似乎在父亲和母亲得知这个糟糕的消息后,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这个庄园里微笑……她轻轻抱着我,目光温柔地望着我,最后声音轻柔地对母亲说:“芬妮,亲爱的,我认为你们不用这么悲伤。是的,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也非常同情小杰茜的遭遇。但是,当我看到她沉静的眸子时,我就认为她定会不同凡响的!”
“怎么可能?我知道你在宽慰我,可是,我的小杰茜注定是一个残疾人了,她将来……噢,天哪!……”
“芬妮,相信我,我可是预言家啊!趁事情还不算太糟,为什么不效仿美国的海伦凯勒,也请一位家庭教师来为杰茜启蒙呢?相信她来日定会在某一方面有所建树的!”
……
这些话语我当然不可能在当时就听到,都是父亲在我长大后告诉我的。或许安妮克拉贝尔小姐的话语是我寂静中的第一段旋律吧——它是我生命乐章的开篇。从此,我开始在寂静中感受着爱的温情……
第二章 幼时的困惑
安妮克拉贝尔小姐离开后,母亲开始渐渐平静了下来。她重新将我抱在怀里,喃喃细语……母亲抚摸着我,让我恍然和母亲再一次连成一体——就像我出生前一样。母亲的怀抱驱散了这几日的恐惧,我也不再惊恐不安地盯着天花板,而是重新转动着大眼睛往向四周:我看见父亲站在母亲身旁,一面单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一面慈爱地看着我。一直躲在一旁的哥哥姐姐们看到父母的面色“云销雨霁”,便大着胆子围坐在我们身边。我还记得,二哥伸出温热的小手笑呵呵地捏了捏我的脸……
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家里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关于混混沌沌幼年的时光,我基本上已经难以清晰地回忆。只记得,从我出生开始,身边便被保姆抱着、被佣人们拥簇着,躺在铺着柔软舒适的天鹅绒被褥的沉香婴儿床上;每当我用那双水蓝色的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环顾着四周时,总会发现本就宽敞的保育室被阳光照耀地很是亮堂,各种颜色的天然水晶珠帘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芒,显得更加缤纷、可爱了;保育室内的布局温馨,还混合着奶香味、高级爽身粉味、以及沉香木制家具散发出的清幽而又深沉的香气,给予彼时还是襁褓婴儿的我不少安全感。我的保育室实在太大了,一个人占据着这么大的房间,多多少少都是寂寞的。还好,不仅有两名保姆轮流看护我,还有母亲每日的陪伴,其他家庭成员也会时不常地看望我……许多琐碎的小事情是母亲和卡洛在我长大以后告诉我的,大概和其他的幼儿没有多少分别,实在不值得一提。我能清晰地记住的,恐怕只有那一天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从我稍稍懂事起就对一件事一直迷惑不解——为什么我看到父母、兄姊、佣人们的嘴巴常常一张一合,然后对方就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之间为什么不打手势却唯独对我这么做呢?
在我两岁的时候,八岁的二哥卡洛经常带着我在庄园里四处“探险”。当时父亲将他随身多年的剑佩送给了自幼便痴迷于习武的大哥卡奇。那剑佩是由黄金铸的,雕花极是精美;剑佩正中心镶着一块硕大的祖母绿;蓝色的流苏在剑佩下方飘动。我们都很是喜欢,可是一向宠爱我的大哥偏偏不许包括我在内的弟弟妹妹们碰它。大半年过去了,我却没有机会触摸它,于是将我的想法比划着告诉了二哥卡洛。
有一天,趁着大哥又在后花园练武,二哥带我胆大包天地去“偷袭”他。卡洛以哥哥的身份用手语命令我去吸引卡奇的注意力。我跑到大哥面前扮鬼脸,起初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当他注意到我后,立即收剑,把剑扔放在石桌上,将我抱到了“安全区域”,并打手势让我离开这里……说时迟那时快,二哥突然窜出来拽下剑佩就往别墅里跑。我也拔腿向二哥的方向跑去。大哥一愣,过了一会子才明白了所以然,便赶来追我们。卡奇到底是常年习武之人,不一会儿,他就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年纪尚小,已经跑不动了。正巧管家经过此处,为了“掩护”我,卡洛就夺下了她身上的钥匙串,独自将大哥引向走廊中间的隔间里。大哥跑得太快,加上惯性,一时刹不住闸,便冲进了那隔间。只听得“嘭”得一声,大哥卡奇就被我们锁在隔间里出不来了。我们跑出走廊,躲进了卡洛的房间,推开窗,欣赏着剑佩,观赏它在黄昏下的璀璨光芒,卡洛执起一只钢笔在一张纸上分别写下了“剑佩”和“光芒”——丝毫不顾大哥在隔间里拼命撞门。房子的振动声我都感觉到了。这时,卡洛又笑嘻嘻地指了指走廊的方向,在纸上写下了“撞门”、“震动”、“嘭嘭声”。我看着这些文字,虽然并不明白它们的具体意思,但是感觉它们和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一定有很大关系。我跟随着二哥的手势静静地感受这些词的意思……最后这出闹剧还是由母亲在晚餐时间找到他而告一段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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