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树不如猫。”他听到晏姽这么说。
俞之没有打扰她,放下了手里的藤蔓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等她。
这一等就到晚上,再晏姽说一句:“饿了,想喝粥。”后结束。
俞之拉住了看似已经恢复的晏姽,在她不明所以的回头后,也没说话。
“我只是有些事情觉得难过,但是没关系的。总归会结束的。”晏姽望进俞之的双眸里,轻声说道。
“对不起。”
晏姽怔了怔,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嗓子像是被黏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世界,其实一点都不好。友善和谐之下掩盖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她什么都做不了,已经成为故事的人或是早就入土为安,或是在幽潭里过着当人时的想要过的日子,或是因为执念徒留在活人的世界……
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故事中的人。她呢?也是一个故事中的人吗?是吧?就像她穿梭在各种各样的世界里,这些世界本就是各种故事,她在故事中扮演者既定的角色。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是扮演的这些角色,而是她本身——晏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这些世界爱上的俞之,是她爱上的吗?俞之又爱上的是她吗?
她想不通,因为她从来不知道她的过去。
“为什么道歉呢?”晏姽声音干瘪瘪地问道。
“我不知道。”俞之拉着她的手,神情十分的认真,“但是晏姽很难过。”
“所以俞之就要道歉吗?”晏姽眨了眨酸涩眼,她能感觉到有一滴不受控制的泪水从眼眶留下来。她蹭了下鼻子,笑着说道:“我想喝粥了。”
至少,她所感受到的一切,包括003都是真实存在的。
“好。”俞之拉着她往屋里走去。
“先生,我今天……哦,也许是昨天,遇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晏姽在他身后叽叽喳喳道。
“还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爱抽烟的小老头,一个胖嘟嘟爱自称‘老娘’的女童……”
“我上次也遇到了。”俞之撸起袖子,往锅里加水。
“哎?”晏姽抱着碗找到了米袋子,闻言抱着碗回头看若有所思道:“难怪他们都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上次去干嘛啊?找情人儿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米袋子倒出来半碗米,递到俞之眼皮子底下,“够吗?够吗?”
“可以了。”俞之站起身将晏姽的袖子往上捋,“然后淘一淘,我记得还有一些红薯你想吃蒸的、煮的还是考的?”
晏姽将另外一只手递过去,等俞之给她捋上去,“嗯——”
emmmm完全无法抉择。
“那就都来一个。”俞之捋好了袖子,转头从地上捡了三个红薯,“你吃不完也没关系,还有我呢。”
“好呀。”晏姽美滋滋地淘米,“对了,我找到了袁单,两个人都叫袁单,他们是自愿换的,所以我就没把袁单带回来。”她将水滤出去,又加了新的清水再重复先前的动作,说到一半她突然回头看向俞之,“袁单呢?”
“入土为安了。”俞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清洗着红薯上的泥土,道:“藤蔓会解决的。”
“哦,那就好。”晏姽回头继续淘米,“你听过俞书生的书吗?就是猪妖卤肉那个。”
“他讲的故事我都知道。”俞之的手指顿了顿,语气平淡道。
“那就好。”晏姽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的关系明显不一般,而俞之对此又闭口不言,她自然不会自讨无趣,“我觉得我见到的那个女童就是故事里的女娃娃。”
女童死了之后又被剃了肉,只留下一个完整的头颅,身体跟头颅用麻绳缝起来。所以,第二天男主人没有发现问题。或者,本就是男主人诱导的这一切。
“那个老头,很像书生对男主人的形容。但是,故事里男主人在女主人怀孕后就已经死去了。我本以为回来的是猪妖,但是幽潭的女童却说她比老头去幽潭的时间要久得多。”晏姽滤出来淘米的水,“这就有两个可能,一是归来的男主人就是真的,他没死;二是男主人的亡魂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去亡魂。”
俞之接过来碗,“你是想替天行道还是想推算出屠夫的身份?”
“替天行道这种事要看缘分。”晏姽擦了擦手,“那屠夫到底是人还是妖呢?”
“半人半妖。”俞之盖上锅盖,坐在地锅灶台前往里面加柴火,又在身边给晏姽放了个板凳,这才缓缓说道:“回来的男主人是那母猪的丈夫所化,他将男主人的亡魂困在自己体内,就是想让男主人体会到丧子之痛。可男主人的意识太过强大,他总能在猪妖动手的时候占据身体的控制权,他将女儿护在身体。”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这种行为会因妻子嫉妒。”晏姽挽着俞之的胳膊靠在他身上,灶台里的火焰照得她面容明明暗暗。
“后来,女儿死了男主人伤心欲绝失去了身体的控制,猪妖一步一步刺激怀有身孕情绪不稳的女主人,看着她将女童……”俞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当时,猪妖是按着男主人的亡魂,让他看亲眼目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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