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静,静得听见火苗被风吹出呼呼声,他偏头果然看见书房的窗有一扇没有关好。已经是深夜了,若是今晚下雨,那么这满屋的书肯定会受潮,靠近那扇窗的几卷竹简还会被打湿,但他此刻懒得去顺手关上。
他就站着,低头望着信封上几个熟悉的字迹,和他笔下写出的字很像,不过没有一点他的风骨,他就那样站着,沉默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心里不平静,有史以来的杂乱。
他绕过书案,将信撕开,抽出里面的信靠近烛台。
先生前上一函,谅已入鉴。然隐颇不赞同先生所言……姊弟之情,不敢乱,还望先生劝言。
奉报先生相告之谊,当来日详见之时。恳盼先生安,隐敬上。
姊弟之情,不敢乱?
那他还担心什么呢?只要她无心,就算他再有情有他姚青恒在,他就只能是妄想。
姚青恒看完后,心情甚好。
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新的信封将信纸装进去,封好与另一封给罗伯庸的信放在一起,只等明日寄去西北。
晚上果然下了雨,姚青恒在书房呆了一夜,不过他也没有顺手去关窗,靠窗那几卷竹简果然淋湿了,第二天前来打扫的侍女发现后,吓得脸色惨白的去请罪,那时姚青恒正陪青隐用早点,桌上还有姚青药在喝羊奶。
姚青恒并没有介意,反而笑得温润让侍女回去。青隐是听见了有书册被打湿,反正不是她的书打不打湿也没关系,可等姚青恒将目光看向她时,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
“阿兄,昨日写信写了许多字,今日手还疼呢。”
“那你好好休息,这几日便不用再练字了。”
其实,今日阿兄是假的吧?居然好心放过她了,放过了这个让她抄书的机会!
不对,她是被奴役出被虐倾向了吗?居然还生出了抄书理所当然的心情!这可要不得啊!!!
第25章
又过两日,于氏准备办一次赏荷宴,春杏过来三房取筹备银钱。
当时青隐正与兄长在小慎园下棋,两个棋路完全不同的人居然也下了大半个棋盘,闻听艾叶传话,便放下手中一枚白子,对艾叶道。
“让她先在外面等着,你且去问问二伯母什么意思?”
等艾叶离去,她嘟了嘟嘴,对兄长抱怨。“这明明是阿兄当家做主,怎么麻烦全冲着我这一个小女子来,我看着好欺负不成?”
姚青恒唇角微扬,笑意绵绵:“阿隐,你又要输了。”
她大惊,叫道。“怎么又要输了?不行,阿兄再让我五个子。”说着伸手将棋盘上呈包围之势的黑子撤走五颗,然后自己拈了白子落在撤走空出的地方,刚好蛇蟠阵阵成。
其实,姚青恒下棋犹善圈地,典型的围棋风,而他圈的不只是地,更重要的是困,困对手于山穷水尽,他再一一绞杀。而青隐,因得了秋先生一本易经阵法讲解,原本对围棋不感兴趣,如今也稍有了解,只不过每次与兄长对弈,用的基本都是蛇蟠阵,两人于方寸之地,互相围困,结局大多她耍赖取胜。
姚青恒摇摇头,笑得包容,包容她的蛮横之举。“将那侍女唤进来吧。”
苏叶守在门口,听闻吩咐,点点头,叫门口的春杏进屋。
春杏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抬头望向窗下的两个身影,郎君端坐罗汉床一端微微侧着身,再看两人中间棋盘上泰半的黑白棋子,她明白了两人正在下棋,又偏转了视线不动声色的去看女郎,一身鹅黄衣裙,一手支着下巴,抵在棋盘一角,笑盈盈的看着她,似乎对她的到来了然于心。
春杏连忙又行了一礼,轻声道。“六娘子安好。”
青隐轻笑,并不答话转而去拨弄桌上棋子,将它们拈起一一装进棋盒。春杏是兄长放进来的,自然应该给他处理。
“大夫人可说了叫你过来取多少银钱?”青隐边收棋子边随意问道。
春杏低着头,忐忑道。“五百两白银。”
她是对这个时代的银钱没什么概念的,也不知道这五百两白银到底多大价值,只听兄长轻笑出声。
“她也敢想,花宴的开销她是全部算在二房和三房身上了吧。”
这些春杏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一个侍女,大夫人做什么打算哪里会与她们这些奴仆知道。
姚青恒本来就没指望她回答,他笑意更深,转头看着青隐,道。“当今陛下统一天下,重铸货币,规定一两金换十两银,而一两银可换一贯铜钱,一贯铜钱分一百。普通富裕人家一百两够生活半年。”
所以,于氏这办一次宴会是要一下子花掉小康之家好几年的生活费啊!
她惊讶的问道。“这样会不会太铺张浪费?”
姚青恒摇头,道。“也没多浪费,况且姚家的脸面也需要这些铺张去撑起来,别忘了这些应该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大房和二房会出。”
青隐讶异,五百两还不够听他意思,还有差不多五百两由大房二房出,那三房岂不是太吃亏?
“无妨,如今这些对我们来说不过身外之物,能有所用处也行,最重要不能叫外人把咱们看轻了,到时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来面前晃。”
青隐内心微囧,阿兄这是土豪的作风啊,什么叫身外之物,只有钱多得不在乎的人才会那样说!什么时候三房那么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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