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我为四哥束发戴冠吧。”我提议道。
“你?”姚青恒似乎打量,欲言又止。
“四哥不信我的手艺?还是嫌弃我没有名望。也是,如今的四哥可是解元郎君,哪看得上我这小小女子。”
见四哥抿唇不语,显而易见的不赞同。不过他自来不会反对我,所以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既然要办及冠礼,那便需要冠礼人,还要一顶发冠。我想了想,似乎没有预备好发冠,这个可就是难事了。
“女郎,这是三娘子差红娘送过来的东西。好像是给郎君的生辰礼。”
红娘便是当初问渠楼里那位评弹女,三姐带了回来,为了避四哥亲母的讳,三姐为她改了名字叫红娘。我初始听此名字只觉得天雷滚滚,这红娘不是媒婆吗?
当时还问了艾叶她们,哪知道艾叶她们根本没听说过红娘是媒婆的意思,所以这个名字只让我一个人尴尬了许久。
“可有说了是什么?”我瞧着杜仲手上捧着的东西,被一块红色的绸布盖着,下面隐约有一个凸起的东西。
“可能是三娘子亲手做的衣物。”
衣物?那那突起的是不是发冠?
我有些惊喜的看着那块红绸布,急切道:“快送进去给四哥瞧瞧。”
两人一起再次进了四哥屋子,果然红绸布掀开,下面有一顶墨色发冠,中心钳了一块清透的墨玉,还有一套墨色的衣裳,拿起来抖开一看,居然是件僧袍,袖口处还绣了墨叶白花的佛莲花。我有些惊喜的看着三姐准备的这些东西,真的很精致,我不由自主赞叹道。“三姐的手真是一如既往的巧。”
我想起这两个月。三姐似乎一直藏着心事,亦愈发地沉默了,常常一连几天面都见不着,就算偶然在花园远远的碰见了也不会主动招呼,难道是因为在暗地里准备四哥的生辰礼?
姚青恒瞥了一眼那被人拿在手里便舍不得放下的衣服发冠,颇不高兴的道:“衣服便不穿了。”
“为什么?”我疑惑。
“不喜欢袖口那些东西。”他目光盯着新衣袖口处那些绣花。
“挺好看的啊。”我撑着袖口又瞅了两眼那栩栩如生的莲花图案。
“丫头忘了我的字独闇是因为我喜爱兰花,所以她的方式错了。”
说起独闇我便想起一桩旧事,四哥当初想取字的时候恰巧我们正在浇花,满园的花花草草他竟然就喜欢我幼年捡回来那株从不开花的独闇,于是他也就用了一个花名作为他的字了。
“可是很好看啊,而且我开始怀疑我那株根本不是独闇,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它开花。”
“总会开的。”
四哥的及冠礼可以说是别开生面的了,观礼的是府里小厮仆妇,戴冠的是自己妹妹,嘉宾是三姐和青药。
四哥的头发蓄了好几年了吧,从未见过他好好的束过发,平常都一根缎带随意的扎一下了事。
慎园也从来不摆放镜子和篦子,不得已只好拖着他去我的寄药居。
“四哥你头发长的真好。”我站在四哥身后摸着他如丝绸顺滑的乌黑长发,艳羡非常。我自己头发偏黄还易分叉,发质也不怎么好,估计是和从小身体不好有关。
四哥并没有搭话,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沉默了许久,直到我都帮他把头发梳在头顶绾成一个髻,他才转头道:“我不嫌弃你。”
这果然是亲哥啊,不管自己姊妹多不好都不会嫌弃,我感动的将三姐做的新衣服捧过来递给他,然而,四哥皱了皱眉,不想换。
“都是三姐的心意,四哥换上吧。”将衣服往前推了推,我转身走出房间,转身关门时看见四哥站在屋里,竟有些呆愣。
冠礼的场地安排在中堂,没有祠堂只简单的在堂上摆放了几位长辈的牌位,四哥拜过后便是戴冠。
三姐做那身衣裳四哥穿着果然好看,气质都发生了改变,浑身透着些微雍容华贵,发冠也很合适。
“恭喜四哥以后是个大人了。”我打量着四哥这一身装束,笑盈盈的恭喜他。
“我们也恭喜四哥了。”三姐代表了她与药儿也送上祝福。
四哥这时明显的心情好,唇角带笑。虽然开始觉得麻烦,一切弄完还是觉得挺好。
晚上特意寻了花园开阔的地方,等四哥到了我便将事先藏好的东西拿出来。
看着眼前的灯笼,四哥便问。“这便是你说的生辰礼物?”
“嗯,礼轻情意重。”我郑重点头取出笔墨拉他。“快来写心愿。”
四哥果然很听话依言接过笔,却没有立刻下笔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怎么还不写?”我端着自制的孔明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四哥却慢吞吞的还没写好,我不由怀疑。“是不是不知道写什么好?”
“墨冻住了。”
“怎么冻住了?”我一看还真是,早先磨好的墨这会儿已经结冰。我想也没想的腾出一只手指腹按上砚台像磨墨一样慢慢轻旋。
“你干什么?”手被四哥一把扯起,接着听见四哥吼道。“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看着四哥生气的样子,狡猾一笑。“嘿嘿,古有孝子王祥为继母卧冰求鲤,今有我青隐不辞冰雪为兄研墨,当是一段佳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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