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直震的殿上众人一头雾水。
周御史,是不是疯了?
东方润面色不变,连笑容都没缓下一分,他抖开手中的信函扫过,翻过来展示在众人的眼前。
这是一封,周儒珅和南韩太后花媚的密信,信中明确指出了周家的身份,乃是南韩先皇的心腹,当年的御史丞周无政,正是于南韩假死被派遣到东楚当奸细的年正文。
也许是先皇已死,年家在东楚步步高升,已经决定脱离南韩的控制,所以花媚在得知了此事之后,交代周儒珅做最后一件事,让年家流落在外的年小刀,找机会刺杀西卫女皇,事成之后,年家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当着东楚重臣,和南韩便再无瓜葛,这个秘密,她也会为周儒珅永久的保守下去。
哗!
随着密函清晰的映入眼帘,大殿上出现了一片骚动,群臣不可置信的看着大笑不止的周儒珅,谁能想得到,这在东楚四十年之久的周家,位列朝堂声名显赫的周家,竟然会是南韩的探子!
这么想着,又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满脸青紫的花千。
众人在花千和冷夏之间徘徊着,想看看这方才还一派热络的两人,如今在得知了这样的事后,会变得如何?
花千四下里瞄啊瞄,享受的成为众人的焦点,蹬蹬两步凑到冷夏跟前儿,嘟着嘴道:“奴家可不知道这件事!”
帕子一挥,浓郁到刺鼻的花香钻入鼻端……
阿嚏!
冷夏打了个喷嚏,素手抵上他的脑袋,用力一推,将这翠绿的晃眼的人推开三步远,嫌弃道:“这都不知道,你在南韩是怎么混的!”
花千眨眨眼,再眨眨眼,明白了冷夏的意思后,狭长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他“嗷”一声跳起来,脚上丁玲咣当好不热闹,猛的扑向冷夏,娇媚笑回:“哎呀,真是奴家的好姐妹!”
啪!
一巴掌正中脑门!
就在扑上冷夏的一瞬,一只铁掌伸出来,将他一巴掌拍走,把冷夏搂过去,警惕的瞅着:“离老子媳妇远了点!”
花姑娘委委屈屈的咬着唇,装模作样的拿帕子擦着本就没有的眼泪。
这边几人嬉闹着,那边却是悲哀而凝重。
周儒珅依旧在大骂着,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乃至整个家族的结局,完全的豁出去了,把东方润乃至东方润的祖宗一气儿的骂了个遍,极尽恶毒之能事。
东方润含笑听着,依旧是一派温润模样,丝毫的尴尬气愤都没有,甚至撇撇嘴想到,若是祖宗们听见这些,不知会不会气活了,从祖坟底下爬出来。
冷夏靠近战北烈的耳边,啧啧叹道:“瞧瞧人家那定力。”
战北烈剑眉一挑,掰过冷夏的脑袋,让她对着自己,笑眯眯道:“媳妇,你还是只瞧着我吧!”
大殿上,除了他们之外,唯一一个还淡定的,就数坐在一侧的莲公主了,不论是毒酒泼洒,信函出现,揭破身份,还是如今那周儒珅当堂大骂,她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分毫的惊讶,唇角含着浅浅的弧度,那弧度……
看似了然的,预料之内的,尽在掌握的。
冷夏缓缓瞥去一眼,她对着冷夏微微点头,两人的视线于半空交汇,随后转开。
东方润优雅的饮下杯酒,随手将空酒杯推下案几。
砰!
酒盏碎裂声中,他冷冷笑道:“诛九族!”
三个清晰的大字轰然回荡在筵席之上,那话语中的冰冷无情,配合上东方润唇角的浅笑,直让在场的群臣齐齐打了个寒战,一股冷意袭入至心底,丝丝缕缕的化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诛九族?诛九族!哈哈哈哈……好!诛九族……”周儒珅大笑半响,眼泪都笑了出来,突然猛的转头。
他望向冷夏的方向,眼中一抹诡异的光芒浮现,开怀大笑:“年小刀也是我年家的人!诛吧,诛吧,连她也一起死!”
“放屁!”战北越拍案而起,呲着两颗小虎牙,咬牙切齿:“小菜板是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变成了你年……”
他说到这里,猛的顿住,望向呆呆站在殿门口的年小刀。
年小刀在御花园里转悠了一圈之后,自然是找不到那个让她恨的牙根痒痒的人的,没想到回返来,正正听见了这样一句话,一句将她钉在了原地的话。
她怔怔的看着那个狰狞的男人,那个和她分属血亲的舅舅,疯狂嘶吼着要她一起死,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感觉。
自娘亲死后,早就不该奢望亲情了不是么?
战北越“呼”一下蹿到她身边,手足无措的麻了爪:“小……小菜板……”
他满眼的疼惜,突然猛的将她抱紧,这是年小刀第一次没有将他推开,也没有随手抓个武器砸他脑袋,可是心里却半分的欣喜都跳不出来,他不断的说:“小菜板,你还有我,还有小纤,对!还有二哥二嫂,皇兄皇嫂,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年小刀任他抱着,仰起脸,狠狠的逼回大眼睛里涌出的泪花。
远处一声清冽的女音传了来:“小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今天在这大殿上,不管什么事,我给你兜着!”
她转向和战北烈并肩坐在一起的冷夏,眼中晶莹闪烁,缓缓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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