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口的厚布帘掀开,乌烟瘴气的感觉袭面而来,劣质的酒气刺鼻,聒噪的吵闹震耳。
大殿中透不进多少的光,黑漆漆点了两只蜡烛,粗陋的桌椅散乱的摆放,十数个酒鬼醉的东倒西歪,勾肩搭背的划拳拼酒,还有些直接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另外一边聚拢了不少凶神恶煞汉子,脚踩木桌满嘴吆喝。
“豹子!豹子……”
“小!小!给老子开小!”
布帘的掀起,自外透进一束夕阳的暖光,一瞬间,大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拼酒的不拼了,划拳的不划了,赌博的不赌了,睡觉的不睡了,数十个人姿态各异,却是齐齐眯着眼睛,挡着光亮,朝门口看来。
最先走进的女子,一袭白衣面容清冽,纤瘦的身形上隆起高高的腹部,手中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正笑眯眯的瞅着他们。
而后方,白胡子白头发白眉毛的桃红老头,满身清冷动作刻板的呆滞男人,面盘白净目如繁星的机灵少年,满身翠绿叮叮当当的风骚人妖,扛着弯刀高大如山的壮硕汉子,长发及腰气质高华的绝美男子,面貌女气眉宇坚强的十岁男孩。
这样的组合,看上去每一个人都完全的不同,然而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贵气!
不论哪一个,都是气质高贵!
旅店中的汉子们,不论是醉意迷离的,还是赌的眼睛猩红的,齐齐面色一喜,不约而同的抓起了桌子上的武器,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
柳眉一挑,冷夏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是什么意思……
打劫?
她轻笑一声,正要动作,只听二楼传来一声女子的嗔骂:“要是吓跑了姑奶奶的客人,你们就都给姑奶奶滚出去!”
这一声嗔骂,带着几分难言的性感,懒洋洋娇媚非常,却是令得楼下的男人们齐刷刷的收起了兵器,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们一眼,甩着膀子一哄而散,回去了原先的地方,赌博、喝酒、划拳、睡觉,一切照旧如常。
冷夏朝着上方看去,破旧的阶梯口倚着一个女子,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姿态慵懒,衣衫半解,风尘非常。然而一眼让她定住的,却是女子的眼睛,如猫一样的琥珀眸子,其内几分沧桑,几分野性,几分魅惑,勾人而不自知。
玫红色的长裙一闪,身姿轻盈掠过半空……
再落下时,已经翘着二郎腿,斜斜的躺在了脏兮兮的木桌上,宽大的裙摆铺散逶迤中,手臂撑着脖颈,睡眼惺忪:“客官,住店?”
冷夏拉开个同样脏兮兮的椅子,也不介意,坐的悠然自得。
她挑眉问:“住店如何?不住店……又如何?”
女子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随即视线掠过大殿内目光如狼的汉子,轻笑道:“不住店的话,就不是姑奶奶的客人,不是姑奶奶的客人,这些人会怎么样,我可就管不着咯!”
冷夏亦是轻笑,凤眸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半响伸了个懒腰:“那就住店吧!”
女子一愣,朗声大笑,一骨碌爬起来,这本应粗鲁不堪的动作,反倒也做出了几分野性的美感。
她高声吩咐:“听好了,这几位客官住店的这段时间,都给姑奶奶安分了点,谁要是挡了姑奶奶的财路,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话落,裙摆一扬,带着众人朝二楼走去。
砰砰砰……
二楼的长廊里,女子动如风火,一连推开一溜的八间客房,倚在最后一间门口,懒懒的伸出手:“二楼一共八间房,全给你们了,八十两一晚,诚谢惠顾!”
啪!
一张百两银票,拍在她的手里,她捻着银票一角弹了两下,抛去个爽快的媚眼,转身……
忽然,步子一顿,望着横在身前的玉臂,女子慵懒挑眉:“客官,还有吩咐?”
冷夏朝她眨眨眼,吐出俩字:“找钱!”
女人笑了。
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她朝后一仰靠在墙壁上,捏着银票哈哈大笑:“这方圆百里之内,谁不知道我姬三娘的名号,这银子进了我的口,还想让姑奶奶吐出……”
笑声戛然而止,她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向冷夏的目光,已经完全的变了。
对面的女子,怀着最少六个月的身孕,同她一般悠然的倚着墙壁,看上去柔柔弱弱没有半分内力,然而她连看都没看清,只觉眼前白影一闪,手中的银票,已经易了主!
而那女子,却仿佛从来没动过一般,同样的悠然姿态,同样的盈盈笑意。
片刻后,姬三娘凉凉的笑道:“原来碰上个行家!”
怪不得方才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汉子,从头到尾都镇定非凡呢!
冷夏捏着银票,下巴朝房间内点了点,“进去谈?”
姬三娘伸了个懒腰,胸前的衣襟滑下大半,露出一片小麦色的性感肌肤,和开始时冷夏的问题一样:“进去如何?不进去……又如何?”
冷夏的回答,却不是她想的那般,她冷冷一勾唇,吐出:“你没的选!”
话落,当先转身进了房间。
姬三娘也不尴尬,大步跟着走了进去,走到一半忽然一顿,转头望向门外站着的小仙童,问道:“这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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