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好似北燕极北处的雪峰一般,屹立不倒,亘古不变!
这一场战役,不论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南韩皆会成为天下间的一个笑话。
第十日。
更令南韩的军队想不到的是……
那原本已经少的可怜两千不到的人,稀稀拉拉一个人要顾忌到好几个地方的城楼,竟在大清早的时候,补满了!
就好像那些已经死去的战士们,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了?
去他妈的复活了!
他们凝目看去,那些拿着刀剑甚至拿着斧头在砍杀南韩兵的人,竟是……
昭城的百姓!
南韩的百姓!
这些平日里只能挥舞锄头的手,此时攥着斧头,狠狠的砍下了他们自己人的脑袋,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城墙,落到最下面堆积如山的尸首中,溅起一片血泊。
鲜血迸溅了满脸的猩红点子,百姓们惊恐而悲哀的大哭着,擦去脸上大片大片的血水,再将斧头对准了另一个爬上城楼的南韩军。
南韩的大军,瞬时沸腾了!
他们跳起来唾骂着:“狼心狗肺的东西!数典忘祖的东西……”
一声声的怒骂,却在百姓们的一声声嚎啕大哭中,尽数湮灭消失。
“南韩放弃了我们!你们放弃了南韩的百姓!你们抢走了我们的粮食,是他们!”百姓声嘶力竭的指着剩下的虚软到昏迷的大秦兵:“是他们!是他!”再指向负手站于城头的战北烈:“他们没有放弃我们!他没有放弃我们……”
“南韩放弃了我们!”
“大秦却没有放弃我们!”
多么的讽刺。
在大秦的一万余人进入到昭城的时候,他们憎恨,他们抵触,他们痛恶这些侵略者,然而在全城没有了米粮,要面临挨饿甚至死的情形下,就是这些让他们忿恨的人,将仅有的粮食分了出来。
大秦的士兵们没有做出任何骚扰百姓的举动,就连应当分到的米汤,也没有多喝上一碗。他们看着,观察着,那个大秦的王爷,和他们的待遇没有分毫的不同,他没有咄咄逼人,没有高人一等,他像是一座丰碑,站立在城楼给予他们无限的安全感。
这一万余将士,到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两千,这是用鲜血和生命守住的城池,用温热的鲜血和活生生的命,保卫着他们这些南韩的百姓!
一声声声嘶力竭的痛骂,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盖过了城下所有的声音,只剩下哀恸大哭后的,百姓们坚定的嘶吼。
“和大秦共进退!”
“和烈王共进退!”
一场极具讽刺意义的,南韩的百姓和南韩的士兵对抗的战役,就此拉开序幕,战北烈带领着剩下的手下,和百姓共同抗敌。
即便这座城内的百姓有十数万,但是真正的青壮年早已经被征兵过数次,剩下的寥寥无几,老弱伤残妇孺尽皆上阵,举起他们执绣花针的手,举起他们执锅碗瓢盆的手,举起他们执毛笔的手,举起他们执拨浪鼓的手,举起他们执锄头镰刀割麦子的手,将屠刀对准了曾经的出卖了他们的自己人!
这是一股求生的力量!
在南韩军的眼里,他们的力量弱小堪比蝼蚁,然而这力量拧成了一股绳,震彻了每一个城楼下的南韩士兵。
他们也曾是百姓,他们也有父有母,他们也娶妻生子……
他们亲耳听到了这昭城的百姓,对大秦的评价,也亲眼见到了这十日来大秦烈王的所作所为,心中对抗侵略者的信念仿佛崩塌了一个小角,融进去了别的什么……
是什么,他们说不清。
然而这东西,让他们攀爬城楼的动作慢了,高声喊杀的嗓音弱了,举起兵器的手臂迟疑了。
看着这流成了河的鲜血,看着这堆成了山的尸体,他们不禁自问:
值得么?
渐渐的,开始有士兵垂着头退去一边,扔掉了手里的武器,跪到地上抱头痛哭,这战争为了什么,他们不懂,这千百年来的战争,苦了的究竟是什么?
人越来越多,不少的士兵退后到战场之外,任南韩的将领睚眦欲裂,厉吼着:“杀啊!你们想造反么!杀!杀了这些刁民!”
士兵苦笑。
他们也曾是这现在的将领,十日之前的昭城城守,因为抢走了昭城百姓所有的米粮,而升了官的人口中的刁民。
将领一把抄起大刀,狰狞的寒光闪烁着,砍杀向退去一边的士兵脑袋!
“扰乱军心,本将杀了……”
咻!
一支利剑挟风而来,呼啸着风声呜呜,盖住了将领的话语……
砰!
那将领高举的大刀,跌落在血泊中,他的眉心插着一支箭矢,一点猩红带出血线蜿蜒,大睁着眼睛倒下了!
将领的死,在南韩的大军中,似炸弹轰然引爆,引起了巨大的骚乱,士兵们看着射出箭矢的人,那个站在城头上仿若丰碑的英武男子。
即便他的眼圈青黑,鹰眸内血丝遍布,双颊微微凹陷下了少许,胡渣凌乱的生出在下巴上,却依旧不能遮掩住霸道桀骜,犹如神祗的风姿,黑袍猎猎翻飞。
干涩而褪了皮的唇角,缓缓的,缓缓的勾起……
他知道,那憎恨和抵触,总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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