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等于把其他人推进火海,而独独保全蓝颜汐了。
族长知道身为一族之长,这种作法让人背后议论,可是,他不仅仅是一族之长,他还是个少年的父亲啊,他怎能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呢?
“不过,您在举办这个大会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蓝九尘轻笑的很狡黠,轻声道:“责罚不服管教的少主和蓝亦轩。”
“为何?”族长心头有些不悦了,他觉得,颜汐是他的儿子,这是他的家事,还轮不到别人来插手。
九尘笑的如沐春风,道:“否则,难平众口。”若是有人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族长还要一笑了之的话,那就是包庇了,更何况,那人是他的儿子。
九尘道:“至于蓝亦轩,他是少主的人,交给少主处置即可。”
族长深感欣慰,虽然不舍,但不得不说,蓝九尘这个点子出的极有分寸。幸好,他身边有蓝九尘筹谋划策。
他真诚的道:“谢谢你了,蓝九先生。”
蓝九尘白衣翩跹,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脱尘模样,回眸时淡淡一笑,“无妨。”
次日,遗缕蓝谷的族民们便看到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们的少主,被押去了祠堂。
说是押,实际上是他自己走在前面,后面是两个看守。
祠堂的门是开着的,只不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却没有明令禁止围观。于是乎,不少等大的少年们都跑来看热闹。
紧接着,便是祠堂里供着的桃木板子和九蟒长鞭被祭了出来。左边执板,右边执鞭,交替着挥下去。
原本的规矩是族中子弟像犯了“目无尊长”之类大不敬的过错,被送到祠堂来受家法的时候,都是需要褪去受罚部位的衣物的。可是这次不同,情况有异,受罚的是少主,那一袭冷漠到极致的红衣玉颜,他没有要脱的意思,只是跪到了牌位面前,谁敢喝令他脱?
整整一百鞭,一百棍。打完之后,祠堂的地上鲜血成河,鞭子板子都被鲜血浸透了。
而那个被打的人,他原本就穿着一身炫丽的红衣,此刻看来,除了脸色苍白外,红衣更红,依旧飘飘,却似沾透了鲜血般的深红色,他默然了半晌,而后,自己站了起来,每走一步,脚下便一摊鲜血,就这样,缓缓消失在众人目光里。
大家很惊鄂,似乎震惊了。
有谁能刚被打了一百鞭,一百板后还能安然无恙?
那只有一个答案,族长他放水了!
但即使是放水了,这二百下也不轻。
蓝颜汐回到自己泣别轩时头已经阵阵眩晕,似乎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了。
但他没有,只是驻立了片刻,而后,便又行动无阻的回房了。
他的房间里,并不是空无一人,蓝亦轩在里面。
只不过,他的颈边被插了一根二寸长的银针。
蓝颜汐上去,面无表情的拔了针。
蓝亦轩顿时能动弹了。
方才他就一直瞪大着眼睛看着蓝颜汐,现在能动弹了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忽然就忘了蓝颜汐有轻微的洁癖般,抱住他的手臂,焦急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确实是你的错。”蓝颜汐道,声音淡淡的。
蓝亦轩目光空洞,喃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颜汐态度极冷淡的道:“族长正好命我惩罚你,那我便罚你把‘对不起,我错了’六字抄写一百遍如何?”
“啊?”亦轩石化当场,“你,你是认真的吗?颜汐?”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说呢?”蓝颜汐冷冷的。
蓝亦轩的脸上忽然就扬起了一丝笑容,泪光点点,道:“谢谢你!颜汐!还有,对不起!”
第八十章
入目,是轻纱般的红。
到处都是红,艳丽的红,冷淡的红,错综复杂的交融着一个不大的卧室里。
青烟袅袅,蓝颜汐拨弄着香炉,一面典雅的鲜红的屏风挡在他的身侧,他已脱下了一袭红衣,搁在旁边,穿在里面的白色绸衣似乎在血里浸过,已经变成了大片深褐色的斑痕,与身体紧紧的粘和在一块儿。
冷梅的清香,掩盖了浓郁的血味。
书桌前,跪坐着一个蓝衣少年,正奋笔疾书着什么。
他满头的汗水,一只手里夹着三支毛笔,两手并用,泼墨山水。
但他明显的心神不宁,一想到颜汐因为自己被罚了,便愧疚的心如刀绞般疼。
六个字,一百遍,共六百字,本不难写。可他心烦气燥,稍有不慎,便毁了一张,他深知颜汐最讨厌有暇眦的东西,于是只得重头来过。
血味弥漫,他怎能心安?
于是更加烦躁的舞弄着手里的笔,一不留神,又是六张毁了。
他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难免心烦气燥,此时把笔一丢,罢手不干了!
夜,幽静诡异。
他打了个哆嗦,寻着话,道:“颜……少主,感觉有点冷?”
屏风后的身影一顿,手一挥,窗户被打开,夹杂着严雪的寒风扑啸而来。
亦轩一惊,“下雪了?怎么会?”
外面,北国风光,一片银白色的大地直接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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