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字的尾音还没拖出来,就被一声响亮的“噗”声给打断了。魏亭一口喷出了嘴里的烤肉,剧烈地呛咳起来。
雷三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男人眼中揶揄的目光,终于明确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这些人……雷三娘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名身形颀健、面容硬朗的青年男子身上,警惕而犀利。
“雷三娘。”那名男子淡淡瞥了一眼,声音平平开了口,“常胜峰上起了内讧?”
雷三娘手肘微曲,整个人如猎豹一样暗中蓄势:“恕我眼拙,阁下是哪条道上的兄弟?!”
陈岳轻轻扬了扬眉:“哪条道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与我们为敌,还是为友?”
这人虽然语气平淡,雷三娘却本能地感觉到了极度危险,这是从多年拼杀出来的经验中得出来的直觉:为敌,只怕下一刻这人就会直接灭了自己。
她费尽千辛万苦从陈手中逃脱出来,难不成要把命稀里糊涂地送到这里?雷三娘几乎是立刻就答了出来:“为友!兄弟想要我怎么做?”
陈岳冲常大兴点点头,常大兴从怀里掏出了一副画卷,“刷”地打开在雷三娘面前一亮:“见过这个人没有?”
画卷上的人一双绿豆眼,吊八字眉,左脸上一个大痦子,痦子上还长了一根长长的毛,特征十分明显。
雷三娘只一见,立即就咬牙切齿起来:“见过,这王八蛋不就是吴老鼠嘛,他烧成灰我都认得!”
要不是前些天吴老鼠借着早年跟陈的关系投奔进了常胜峰,也不知道两人神神叨叨地鼓捣些什么,没过两天陈就突然对她发难了!
要不是她那几个心腹手下拼死挡了一挡,她也别想着逃脱出这一条命了!
不等常大兴再问,雷三娘就主动跟陈岳说了:“这王八蛋现在就在常胜峰,跟陈在一起!”
陈岳目光微闪:“吴老鼠跟陈搅在一起了,这才把你踢了出来?”
雷三娘心中愤恨,却也只能讪讪然地答了:“两个王八蛋,老娘迟早干死他娘的仙人板板的!”
与刚才装柔弱的模样相比,雷三娘现在这副语气才符合她雷三娘一贯的作派;只是这一下子转变太大,魏亭忍不住又吸岔了一口气,呛咳起来。
陈岳凤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抹亮光:“如果你能带我们攻进常胜峰,你以前犯的那些案子,我可以保证既往不绺,一笔勾销!”
以前犯的案子可以既往不绺,一笔勾销?这么大的口气……
雷三娘盯着陈岳的脸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这才开了口:“原来你们是锦衣卫!”
换任何一个官府的人,能张口就说出这话的,不会跟着下面的兵头儿一起钻这深山老林;能跟着下面的兵一起钻这老林子的,谁也不敢张口就说出这样的话!
只除了一种人——锦衣卫!
陈岳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明确说是,只抬眼看向雷三娘:“怎么样,带,还是不带?!”
“带!我带!”雷三娘立即一口应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她落在锦衣卫的手里,不带?等着想死都不能吗?!
得了陈岳点头,常大兴将一块烤肉扔到了雷三娘怀里。雷三娘一边大口嚼着,一边蹩近篝火边试着坐了,眼睛睃向陈岳:“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条件。”
常大兴的眼睛立即立了起来,看那模样,似乎很想把刚刚抛给雷三娘的烤肉给抢回来。
雷三娘狠狠咬了一大口烤肉,冲常大兴抛了个媚眼,转向陈岳时,先长叹了一声,神情哀婉又郑重,看起来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我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子,自小跟着我娘被抢上了这常胜峰,当初老寨主对我娘和我也算不错的,亲自教了我学武艺……”
陈岳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雷三娘的话:“直接说重点!”
这人还真是不解风情啊!雷三娘腹诽了一句,不得不收了那副刚死了娘的表情,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条件:“这次事后,我也没法儿在道上混了,请大人把我收进锦衣卫当个缇骑吧!”
这女魔头想进锦衣卫?!这一下子从黑转白,跨度跳跃有些大啊!
魏亭吃惊地盯着雷三娘,正想排揎她几句,雷三娘已经抢着把自己推销了一番:“大人你看,你们锦衣卫不是经常要办些这样那样的案子吗?
有的地方要是男人去打探,一准儿打听不出来什么,不过要是女人过去,那就不同了。寻常人对女人的防范心都不高,而且我还有功夫在身……”
雷三娘巴啦巴啦地说了一大串,直说得唇焦舌燥,陈岳却一直自顾吃着手里的一块烤肉,并不说话,明显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雷三娘心里一阵失望,目光慢慢黯淡下来。她差点被陈给弄死,要是自己纠集了人马过去报仇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牵扯上官府的白道上去清剿常胜寨,那就是过界了。
这事要传出去,她确实不用在黑道上混了,所以她才想着索性从黑转白,认定了一头就一直跟下去,也算是个“良禽择木而栖”的意思,免得今后遭人耻笑。
可是锦衣卫这位大人明显不接砣啊,难不成把这些人带上常胜寨以后,从此她就要一辈子乔装浪迹天涯了?或者是这位锦衣卫的大人根本就是打着卸磨杀驴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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