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我去书房把换洗衣物取过来。”
就在何云娘努力忍着眼泪的时候,易长安却突然慢慢开了口。何云娘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甚至忘记擦一擦眼中的泪水。
易长安看了她片刻,轻叹着笑了起来:“看你,都是孩子娘了,怎么我答得迟了些,你还要哭鼻子了?”
何云娘立即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掏出手帕按了按眼睛:“哪有,我才没有……”
易长安看着她的脸色重新转回红润,咬牙坚定了决心:“好了,你先回去等我,我一会儿取了东西就来;呆会儿,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易长安的语气有些慎重,何云娘诧异地抬起脸来,却看到她已经转身大步走了,连忙仔细揩了揩眼睛,先回云舒院张罗去了。
易长安回书房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出来,就直接进了云舒院。
何云娘已经把浴室都安排妥当了,换了新的薄荷味的澡豆,崭新的大棉帕子仔细叠好放在一边的衣物架上,正在仔细检查着有没有什么地方疏漏,见易长安进来,微微有些红了脸:“长安要不要我……进来服侍?”
“不用。”易长安看了还在房间里候着的锦儿一眼,开口发了话,“锦儿,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歇着。”
锦儿愣怔了片刻,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立即一脸喜色地行礼退了出去,出门时还体贴地将房门紧紧拉严实了。
何云娘本来微红的脸不由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有些局促不安起来:“长安,我……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易长安低声解释了一句,就向浴室走去,“等我出来再跟你细说。”
何云娘联想到易长安先前说的那一番慎重的话,心里不由紧了紧,忐忑不安地坐在了便榻上:夫君会跟她说些什么呢?看起来是很重要的事,可是他都说过他已经“不行”了,还会有比这个更严重的事吗?
夫君不会又提出让她改嫁的事吧?!不可能啊,以前夫君是不知道,现在她和夫君孩子都有了,夫君应该不会再提起这事了;可是,那又是什么事呢?
何云娘脸色微微发白,心绪一阵阵烦乱,无意识地抓过了便榻上一样软乎乎的东西在手里着,半刻后才醒回神来,低头看着手里那只填了软软棉絮的布老虎,心里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和夫君之间还有豆豆呢,为了豆豆,再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她也得趟过去!
第181章 坦承
浴室的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何云娘急忙站起身看了过去,一瞬间却如被冰冻一样凝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人乌发半垂肩头,一身白色三棱江布的宽松中衣也掩不住女子胸前特有的风情,从浴室里踱了出来,慢慢走近何云娘。
“长、长安?”何云娘膝盖一软,一下子跌坐回便榻上,手中的布老虎骨碌碌滚到了一边,“你、你怎么……怎么会……”
“怎么会是女子吗?”易长安走过来坐到了何云娘旁边,轻声接了她的话,“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易梁。云娘,你还记得在太平县时,易家曾经来过的一位师爷——安先生吗?”
何云娘懵懵地点了点头;她那时虽然不怎么在易家讨喜,但是家里来了个人还是知道的,何况那时那位安先生还在家里住了半个多月才走。
“我名叫易长安,没有表字,就是那位安先生。”易长安看了何云娘一眼,坦承了当时的情形,“易梁在山中遇到了我,见我跟他长得极其相似,就把我带了出来,借了个安师爷的名头在易家住下……”
难怪那时那位安先生一直是蒙着脸的,原来是因为长安跟易梁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何云娘吃惊地微张着红唇,又仔细打量了易长安一回。
易长安刚从浴室出来,没有束胸,没有把眉毛画粗,也没有粘上那个假喉结,整个人看起来,比寻常更显得清隽秀美几分。
何云娘回想起刚成亲那会儿时的易梁,慢慢又合拢了嘴:易长安和易梁,确实长得极其相似,但是两人的气质并不相同;外人或许看不出来,何云娘却是深有体会。
易梁气质有些阴沉,除了夫妻敦伦,其他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经常有些漠然,而且更喜欢亲近她的婆婆沐氏那一边,对她这里,眼底总有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轻视。
而易长安……她对自己关心备至,愿意为了自己跟沐氏扛上,会给自己私房银子,会给自己带好吃的,带她出去散心……
“云娘?”见何云娘久久没有说话,易长安担心她心里还是接受不了,轻轻唤了她一声。
何云娘蓦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易梁和婆婆他们……不知道你是女子吗?”
何云娘问出这一句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么直呼已经死去的丈夫的名讳有些不尊,心里隐隐闪过一抹愧疚。
“他们都不知道。”易长安直接说了出来,“当时我想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没有跟他们交底。沐伯母那里到现在也一直以为我是男子。”
难怪她总觉得婆婆沐氏跟长安之间的相处,总有些不大对头的感觉,原来是因为易长安并不是易梁……何云娘轻轻“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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